了!”
老歪见了这位“爹”,心情也是颇为复杂,也许心底总有一种睡了人家大儿媳的愧疚感吧。
反正比较怕他。
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绝对不敢多说一句话。
老老实实答应一声,然后礼节性地问了句:“俺娘没在家啊?”
梁金元说:“在那屋跟惠兰娘拆被子。”
惠兰是三叔家的大闺女,惠兰娘就是秉礼家,仓的三婶。
老歪哦了一声,接过钥匙:“那我先过去了爹!”
他爹淡淡地点点头。
钥匙的交接仪式就算完成了。
一会儿死老婆子帮三儿媳拆完被子,从老三家那屋出来,问死老头:
“刚才仓他叔过来拿钥匙了?
你没问问他娘怎么样了,回家了还是在医院?”
死老头摸摸光溜溜的脑袋:“还真没问,忘那茬了。”
老婆子瞪他一眼:
“我觉着你就是有点拿人家不当回事。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亲戚,人家的娘摔断腿了,据说摔得还不轻。
咱们这关系不去看看也就算了,怎么连句话都摊不上你的!”
老头表示惭愧。
不得不承认,就是因为有点轻视老歪,这才拿人家的事不当回事。
老歪母亲腿断住院,这刚回来的,必须要问候一下表示关心。
这是起码的礼节。
你不冷不淡的态度,然后表示关心的问候都没有一句,太失礼了。
甚至老头越想越觉得这样有点侮辱人。
老歪来咱家这些年,没功劳有苦劳,任劳任怨地帮着大仓娘撑起一个家。
把孩子们一个个养起来了。
自己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呢!
“我再过去趟,问问他。”
亡羊补牢,犯了错误改了就是好同志嘛。
到了大仓家的新屋,大门虚掩着。
推开门,直接就往里走。
进了堂屋,听到东屋里有个奇怪的声音。
扒着房门口往里一瞧,吓了一跳。
因为他只看到老歪的下半身。
上半身在被子里蒙着呢。
被子里面发出极其沉闷的呜咽声。
所谓极其沉闷,是能听得出老歪不但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嘴里还含了毛巾一类。
声音虽然沉闷,但是一听就知道哭得很激烈,明显是伤心到了极点。
老头过去戳了戳他的屁股:“哎!”
老歪吓得身体一颤,猛然掀开被子。
老头看到涕泪交横的一张脸,以及嘴里还结结实实塞着毛巾。
“诶你这——”老头俩手冲他比划了几下,意思是你这样子实在是——有点像咬咬自娱自乐的时候叼着块破布头。
老歪翻身起来,扯了半天,才终于把毛巾从嘴里掏出来。
因为哭得激烈,他怕发出声音,刚才一边哭一边使劲往嘴里塞毛巾,自己也没感觉到居然能塞这么结实。
掏出来以后顺势用这毛巾把脸擦了擦,发出长长的一声哽咽。
“什么事,你哭什么?”老头在炕沿上坐下。
“没——俺娘摔断腿了,我想想就难受。”老歪叽叽歪歪地说。
老头一看就知道他没说实话。
自己的娘摔断腿,确实会令人难受。
但是,难受,跟伤心是两码事。
哭起来套路不一样。
老头六十岁的人了,这点事焉能瞒得过他!
“你跟我说实话。”
“爹,真就这么回事。”
老头想了想,决定跟老歪交交心。
本来,老农民就是心里热乎,因为嘴拙,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老农民嘛,大多都是属暖壶的,外表没有温度,里边很烫。
现在决定鼓起勇气跟老歪说几句暖心话,是因为想起别人跟他说的一个细节来了。
那就是自己和老婆子去关东的那段日子里,大仓家被孙世文弟兄仨给打砸了,据说连大仓娘也打了,老歪被抽得满院子乱跳。
后来大仓利用贾家兄弟,把孙世文给固定住,大仓用树条子把他好抽。
一边抽还一边哭,说什么“只要有我们弟兄几个在,就没人敢打俺叔”!
老头当时听人描述这件事,被嫡长孙感动了。
孙子做得对,这才叫有情有义。
老歪把你们弟兄几个拉扯大,真的是不容易。
大孙子做事可圈可点,有情有义,做爷爷的觉得自己反过来被孙子教育了。
他觉得自己要向大孙子学习。
以后跟老歪要热乎点。
至少说两句暖心话,让老歪也感受一点温暖。
“他叔啊,你来到咱家正好十年了吧?
你看现在家里这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