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楚,承包砖窑就是跳火坑。
单单大仓一个人看不明白。
据说大仓在木器厂干得不错,在公社里认识人还不少,看来啊,年轻人稍微混得好点,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也没看出大仓着急上火的样子。
正好干了半个月了嘛,他说话算话,给砖窑上干活的都发了工资。
而且为了制造热烈的气氛,还把所有人集合起来,就像要庆祝赚了多少钱似的。
在空场上摆开桌子,桌子上放着好几摞钱。
其实每个人半个月的工资就是十来块钱,二十多个人,不到三百块钱。
却都弄成零钱,一块的,两块的,五毛的,看起来好几摞的样子。
大仓负责喊名字记账,建刚负责发钱。
热热闹闹把半个月的工资发下去。
到了最后,还按照烧窑师傅和管理人员的标准,给建刚发了双份工资。
半个月,就给他发了三十块钱。
可把那些干活的村民给羡慕坏了。
这个消息传到肥田村长那里,把肥田给笑坏了。
别人感到奇怪,问他笑什么?
肥田笑道:
“不就是发工资吗,用得着这么大动静了?
听说那些干活的自从发了工资,干劲儿十足。
大仓这点小手段,也就是骗骗咱村那些干活的。
你们看吧,他半个月发给建刚三十块钱,到黑夜建刚还得偷着还给他。
俩人绝对串通好了。
我想啊,他其实就是快坚持不住了,故意弄出这种样子给人看的。”
其他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发工资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偏偏弄得那么大动静,太不正常了。
这不正说明大仓打肿了脸充胖子吗!
但是窑上干活的村民可不这么想。
他们觉得只要大仓能发出工资来就行,管他用什么方式呢。
大家拿到钱,肯定是干劲儿十足。
而且有的干活的还来劝大仓,让他还是把公社砖瓦厂那个老师傅请来。
哪怕多给人开点工资,只要能烧出好砖来,那点工资不算什么。
大仓一听很有道理,第三窑的时候,老师傅又给请来了。
果然,技术是骗不了人的,第三窑砖出来,情况又好了很多,有三分之二的好砖。
大家的干劲儿更足了。
时刻关注消息的肥田听说砖窑又出现了转机,就把宋其廷叫来,还让他把砖窑以前的账本拿来。
俩人扒拉着账本给现在大仓的经营情况算了一笔账。
最后的结论是,砖窑的废砖率必须不高于十分之一,收支才能打平。
所以三分之一的废砖率,大仓这一窑还是赔不少。
这下肥田村长总算是彻底放心,舒服了。
自从去年他的小儿子跟大仓闹那事,到现在为止,大仓一直干得很好。
肥田明中暗中跟他较量过几个回合,无一胜绩。
这让顺风顺水大半辈子的肥田都有心魔了。
按理说,大仓从没主动得罪过肥田村长。
跟村长本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但是,问题就出在肥田在梁家河强势惯了。
大仓没有老老实实挨欺负,这就挑战到了肥田村长的权威。
不把大仓整倒,肥田心里就顺不过这个劲儿来。
现在大仓的砖窑开始了持续的亏损,具有深厚人生经验的肥田知道,这种情况下大仓是停不下来的。
只要他的砖窑开始运转,不管盈利还是亏损,他都停不下来。
这时候的人就是一种赌徒心理,赢了还想赢,输了总想回本。
什么时候他才能停下来呢?
那就是等到把七大姑去大仓家送钱。
给大仓娘丢下三十块钱就走了。
还很生气的样子。
大仓娘莫名其妙,拿着钱追出来:“秉文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大仓给建刚发的工资,你看看,半个月三十块钱工资,吓人不?”
大仓娘一听也是吓了一跳。
半个月三十?
一个月工资那就是六十块钱啊,村里好多人家一年的结余没有这个数。
就是建刚在县城跟着干建筑,一天才一块钱,一天不歇干一个月才三十块钱。
这回家来帮自己的好兄弟,怎么反而工资给翻倍了?
她有点摸不透老大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了。
不过老大在承包砖窑之前就已经跟家里人透过底儿,不管砖窑经营情况怎么样,村里人怎么传言,家里人都把心放到肚子里。
现在果然应了老大的话,关于砖窑的话题已经成了村里最热门的话题。
她拉住秉文大哥,把那三十块钱塞在他手里:
“秉文哥,亲兄弟明算账,这是大仓给建刚的,是他们兄弟俩之间的事儿。
咱们不掺和。”
梁秉文一想也对,只好把钱先揣起来。
然后低声说道:
“大仓娘,我总感觉心里没底儿。
千想万想,就是想不明白砖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