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劳力不至于接续不上。
所谓的养儿防老,不仅仅是让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更重要的是田地里的重活,总要有人干。
这是不得不面对的生活现实。
还有,没有儿子就绝户的思想,也是根深蒂固刻在老农民基因里的观念。
当然,农村户口的,如果第一胎是女孩,还可以申请二胎。
但对于农民来说,哪怕有十个闺女,也赶不上一个儿子。
宁让儿子打杀,不做绝户疙瘩,这是思想因素。
可是生儿子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即使生了儿子的,一子是险子,所以有一个儿子的还想生第二个。
有儿子的还想要个闺女,烧酒壶。
也就是说,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对于农民来说,无论从现实生活还是思想观念上,都是无法接受的规定。
既然不想接受,那就只能像对待公鸡先生一样,给你来个一劳永逸了。
但是,人跟公鸡先生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什么都知道。
也许公鸡先生刚被逮住的时候,还侥幸地安慰自己,别怕别怕,这是要给自己做足疗呢。
但人不会这样想,每个被送上手术台的育龄男女,都知道要把自己阉了。
你只要有一个儿子或者俩闺女了,就必须结扎。
试想从前的时候,吓唬人最狠的一句话,不是杀了你,而是,阉了你。
现在,终于不是吓唬你了。
来真格的了。
多可怕吧!
那么没办法,肯定就是各种逃避,各种抗拒。
于是,整个计划生育的过程,尤其是前期,就是一个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过程。
在计生人员入户强制执行时,拉响炸药包的。
捅死计生人员的。
各类案件比比皆是。
从而后来有人总结,称计生工作是“天下第一难”的工作。
梁进仓深以为然。
别说是对人了,就看对付一只大公鸡,按住这么一会儿,继父的额上就见汗了。
还差点被它的爪子挠着。
唉,继父打了半辈子光棍,差点被天阉了,好歹有个家,做阉鸡匠的帮凶倒是毫不留情,没有同理心啊!
不过,这都是农村人的无奈之举。
因为公鸡雄性十足,性情暴烈,攻击性强。
活动量大,吃的就多。
更过分的是整天跟母鸡们鼓捣那事,纵-欲-过度导致精瘦如柴,到年底的时候也出不了几两肉,而且肉质腥气不好吃。
去年,小四儿去邻居家玩儿,那家留了个大公鸡配合母鸡,准备来年春天孵小鸡。
那真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护母鸡护得很急,小四儿刚进院,它跳起来就啄,差点把小四儿整成个“鸡拧”。
把它阉了,它就能好好长肉而不分心,一劳永逸解决所有问题。
不过现在看到那位被阉了的公鸡,蔫蔫的,眼神幽怨,人同此心,梁进仓不由自主裤裆里一阵发凉。
郑淑叶似乎比他的惊吓度还要严重。
看到老歪的眼睛又在瞟向另一只大公鸡,她一个劲儿扯小梁的胳膊:“能不能放过它啊?我看不下去了!”
“叔!”梁进仓叫道,“算了,别祸害它了,留着吧。”
呃!
全部身心搞鸡的老歪这才看到老大回来了。
让他一下子手足无措的是,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俊闺女拽着老大的胳膊。
天上掉下来的吗?
太好看了也!
对于一个最远到县城做过腿部手术的老农民来说,人过四十大半辈,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好好好,”老歪不再捉鸡,身体一歪站了起来,“那就留着。”
毕竟,家里的二把手发话了嘛。
干瘦老头阉鸡匠不乐意了:“可我都来了!”
“没事没事,”梁进仓支住车子赶紧掏钱,“全部算上,一共多少钱?”
干瘦老头收了钱还是有点唧唧歪歪,毕竟他干完活不仅仅收到手术费,还会收获不少白色的小蛋蛋。
他都是一家家攒起来,回去炒了下酒——据他自述,只要他上集干活,老婆子都要瑟瑟发抖呢!
梁进仓大概猜到他干瘦的原因了。
又给补了两块。
干瘦老头这才高兴地走了。
“可这,你娘回来——”老歪为难地指着另外几只神气鲜活的大公鸡。
他怕一把手回来不好交代。
“没事,我跟俺娘解释。”老大说道:
“现在包产到户,都有余粮了,日子越来越好,也不差那几瓢粮食。
以后就不要阉鸡了,也让大公鸡走上社会,跟着过两天好日子吧。”
不光是郑淑叶替大公鸡求情,梁进仓也觉得自家已经有余力讲点人道了。
要知道家里公鸡少母鸡多,被阉的公鸡整天守着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小母鸡,该是多么地问君能有几多愁!
最多快过年的时候把它关笼子里隔离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让它长胖就是……
一扭头,他看到了正要从屋里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