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木枕溪扬手在肖瑾眼前挥了挥。
肖瑾一小口一小口不动声色地呼吸着, 眼睛里翻涌的复杂情绪慢慢归于平静:“怎么了?”
女人的脸色有点古怪,木枕溪担忧地问:“你在发什么呆?”
肖瑾说:“想起了上次车祸, 有点心里阴影。”
木枕溪好似不疑有他,将肖瑾搂过来,轻轻地拍了拍肖瑾的背以示安抚。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肖瑾的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
肖瑾已经很久没想起过那些旧事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涌进她的脑海里。
这让这几日在她心中涌现的不安加强了几分。
她窝在木枕溪的怀里, 眼睛眯了眯, 在心里一步步地仔细排查着,有没有留下什么漏洞。
木枕溪将玄关的蛋糕拿了过来, 分成均等的两份,两人坐在沙发上你一口我一口地消灭蛋糕,原先若有若无的沉重气氛荡然无存, 一派轻松。
木枕溪吃下一口蛋糕, 用随意中带着一点喜悦的语气说道:“今天周姨联系我了。”
肖瑾的无名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了一下, 慢慢抬起眼眸,唇角勾起浅淡笑容,自若问她:“她联系你做什么?”
木枕溪笑着说:“约我出去吃个饭。”
肖瑾顿了顿, 扬唇笑道:“那很好啊,她约的哪天?”
木枕溪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在慌什么?还是说……在怕什么?
木枕溪一颗心往下沉了沉。
周辛月没有联系过她,事实上周辛月自那次见面后,对木枕溪的态度越发冷淡, 好像迫不及待想与她划清界限似的。诚然可以说是周辛月不想要她的感激, 但是她的做法, 未免有些太急切了。
有的事情,不去想,好似天|衣无缝。事实上只缺少一个关键线索,便处处是疑点。
虽然已过经年,但过去再久,木枕溪不会将重要的事情遗忘,尤其是当年犹如神兵天降救了她和她外婆的周辛月。那是一个晚上,外婆在等着进行第三次化疗,可她手上没有钱了,可以说是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她不敢在病房哭,怕被癌痛折磨的老人听见,只蜷缩在走廊,靠着墙壁,紧紧地咬住手臂,压抑地痛哭。
周辛月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对着小姑娘一张布满泪痕的脸,温柔地拉起她,问她叫什么,是不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接着就说她家人今天出院,就当为家人行善积德,顺手替木枕溪缴了费用。
木枕溪回想起来,些微的战栗,让她的小臂上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周辛月出现在晚上,晚上医院是不会办理出院手续的,她哪来的家人在那时办理出院,如果白天已经出院,她半夜为什么还在医院逗留?当时走廊里不止她一个人,怎么就那么巧,她找准自己就过来了?
木枕溪救彭永超是因为彭永超和她当年的情况太像了,难不成周辛月也经历过和她一样的事?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少?
还有就是周辛月的表现,木枕溪对她感恩戴德,当夜不止一次问她名姓,周辛月固执地不肯说,挨不住她跪下磕头才透露了一个姓。她是真的深藏功与名还是不能告诉她名字?
一个一个的疑问浮现在她的脑子里,与下午周辛月和卢晓筠谈笑风生的场景联系到一起。
如果说周辛月是奉了卢晓筠的嘱托呢?幕后之人是肖父肖母,还是她眼前的爱人——肖瑾?她是肖瑾遮掩的秘密之一吗?
周辛月第一次见面是对肖瑾不同寻常的热情,她们会不会也是认识的?
一切的一切,都被木枕溪藏进那双幽邃的眼眸里,不着痕迹。
“还没确定哪天,她就是聊天的时候和我这么一说,也可能是开玩笑的。”木枕溪语气泰然,同时将手里叉着一小块蛋糕的勺子送到肖瑾唇边。
肖瑾望她一眼,缓缓地张嘴,将蛋糕含进嘴里,咀嚼的动作稍显僵硬。
自己已经和周辛月说过了,让她减少和木枕溪的接触,周辛月也答应了。一定程度上肖瑾是相信她的,不是出于人品,而是周辛月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阔太,木枕溪和她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又比她小那么多,周辛月决计是没有兴趣和木枕溪一块儿玩的,所以肖瑾才这么放心地排除了周辛月的危险。
现在木枕溪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周辛月也像个定|时|炸|弹。
肖瑾垂了垂眼帘,将已经溢出来的担忧掩饰下去。
她得找周辛月再确认一遍。
木枕溪没再说话,低头吃着,将身旁恋人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
肖瑾要找周辛月,她何尝不是。
晚上两人腻在一处,没找到空闲机会,她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上班的白天。
肖瑾察觉到了危机,一到学校就一个电话拨给了周辛月。
“周姨。”肖瑾没有耐心和她周旋了,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要约木枕溪吃饭?”
周辛月莫名其妙:“啊?我没有啊。”
她好端端请木枕溪吃饭干吗,如坐针毡的,浑身不自在,恨不得在木枕溪记忆里从来没有她这个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