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浅万万没料到, 陆离竟然先说这个。
她脸色一红,嗔了他一眼, 小小声地说:“你说你便说你, 这时候你说我干什么。”
陆离也说不清为何自己一张嘴,就先介绍了浅浅。
可他下意识就是想把浅浅介绍给自己的母亲,想与她分享自己的欢喜。
见小姑娘脸颊绯红, 陆离知她害羞,便低声打着商量:“浅浅,你和娘说句话可好?”
林思浅刚才带着陆离说话的时候, 坦坦荡荡,那一声娘喊的可谓落落大方, 丝毫不见扭捏。
可此刻经陆离的嘴这么一介绍,她心底倒生起了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害羞劲儿来。
她给陆离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先说他自己的事。
可陆离就像没看懂她的眼神一样, 就那么一直偏头看着她,静静等着。
得,这男人的固执劲儿还上来了。
既如此,那就正式介绍一下自己吧。
“安妃娘娘您好, 晚辈林思浅,是陆远之的女朋友,也就是和他、相爱的人。”
说完这一句, 她看了一眼陆离,就见他嘴角微微扬着。
知道陆离怕是不大好意思和安妃娘娘诉说自己的委屈, 林思浅便接着帮他讲。
“安妃娘娘,陆远之是个好孩子,他虽然没有见过您,但是他很想您, 也很爱您。”
“这些年,他一直被太后蒙在鼓里,并不知情。”
“没有您的庇佑,从小到大,他受了无数委屈,过得也不甚如意。”
“自打他得知当年的真相,便愧疚得恨不得不曾来到这世间门,他觉得,是他连累了您,说您当年,是因为他才遭了难。这两日,一睡着便梦到您,不得安眠。”
“但我和他说,您爱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他。”
自己的心事被小姑娘当着安妃的牌位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陆离脸上的笑意不见,伸手攥住林思浅的手,示意她不必说。
林思浅轻轻拍了拍陆离的手:“陆远之,安妃娘娘是你的娘亲,作为她老人家亲生的孩儿,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和她说的。”
说罢,她转头看向牌位:“是吧,安妃娘娘。”
屋内没有动静,但一阵风,莫名地从破烂的窗户那吹进来,吹得两人手上一直举着的香猛地燃了一下。
林思浅又惊又喜,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怎的。
但也来不及多想,便借机看着陆离:“陆远之你看,安妃娘娘也说了,她没有怪你。”
陆离不大信,但看着极力宽慰他的小姑娘,说不出的窝心,便点头:“我知道了。”
二人手里的香已经燃了一大截,便先磕了头,起身把香插到了香炉里。
林思浅问陆离:“要不我出去等,你自己陪陪安妃娘娘一会儿?”
陆离算是第一次正面面对自己的母亲,想必是有很多心里话说,她还是回避一下,给他留些空间门。
陆离攥了攥林思浅的手,微微颔首:“好。”
林思浅朝牌位拜了拜:“安妃娘娘,远之他想和您单独说说话,那浅浅便先去忙,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说完,拍了拍陆离的胳膊,转身出门。
陆离看着小姑娘的背影,直到殿门关上,他才转过头来,再次跪在了地上的蒲团之上。
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可一时间门,他却不知从何处开口。
沉默了好一阵子,他伸手指了指桌子上摆着的饺子:“娘,这饺子,是浅浅包的,儿子煮的,您尝尝,若是喜欢,那日后儿子和浅浅便常做给您。”
陆离目光温柔,嘴角带笑。
“浅浅是个好姑娘,善良,可人,对儿子很好很好。”
“儿子喜欢她,很喜欢。”
“娘,若是您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面色沉了沉,又接着说。
“若是没有浅浅在身边,儿子怕是不能像此刻这般安好地跪在您的牌位前和您说话。”
“不过娘您放心,害过您的人,儿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
林思浅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托着脸,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昨儿晚上清理的院落。
昨晚上黑灯瞎火的,还觉得收拾得挺干净。
太阳底下一打量,这才发现,地上还散落着草根,落叶,还有角落的破罐烂瓦,实在是一片灰败之气。
她便起身,拍了拍手:“拿扫把来。”
叶安应了是,颠颠跑去取了扫帚来。
林思浅接过,从殿前的台阶处哗哗扫了起来,众人要帮忙,她一挥手阻止了。
郑福上前:“林姑娘,您看,您干活,奴才们看着,奴才们这心中实在是惶恐,要不您也给奴才们安排点儿活?”
林思浅停下,拄着扫帚的把,看向众人,心里琢磨着。
陆离对安妃娘娘愧疚万分,觉得当年是因为他,安妃娘娘才被太后给害了。
可安妃娘娘人没了,他想弥补都无从弥补。
她便想着,翻新怡安宫的活,由她和陆离亲自干。
也算给陆离一个机会,为安妃娘娘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