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笑得这么大声, 林思浅知道,她这是夸对了。
看来,陆远之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也喜欢听人家说他好话嘛。
找到了哄皇帝开心的办法, 林思浅的心情也很不错,傻呵呵笑着:“嘿嘿。”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 最懂圣心的郑福, 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了。
重阳夜那晚, 陛下对还是林美人的林姑娘可谓不理不睬,还让她在外头站了一个晚上, 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 后面遣散一事上,也是一视同仁。
可自打前天夜里开始, 陛下对林姑娘的态度,怎地冷不丁地就不一样了。
还有这林姑娘也是, 胆敢当众喊陛下“哥哥”,这可是陛下亲表妹秦姑娘都不敢的。
不光如此, 这林姑娘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夸陛下长得好, 胆子可真是不小啊。他都替她捏把汗。
吴风虽然早就知道林姑娘的存在,可他同样看不懂。
尤其是很多细节上,他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知道林姑娘,却不知道她就是后宫之中的林美人,还疯了一样满京城地去找。
那陛下又是如何得知林姑娘这人的呢?
林姑娘又是如何告诉陛下,她想吃八宝鸭的呢?
往日里收集分析纷繁杂乱信息为日常的吴统领越想越糊涂,越琢磨脑袋里越是一团乱麻。
他晃了晃脑袋,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脑袋不够用了。
不知身边人满脑子的想法, 陆离伸手牵住小姑娘的手:“走吧,进去。”
自己有些冰凉的手被一双温热干燥的大手包裹住,林思浅心头一慌,忙挣脱了。
陆离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神色未变,也没做声。
林思浅反应过来自己有些不识时务了,忙伸手扯住皇帝的袖子,指着后头两人抬着的那个大花篮,说着不伦不类的祝福语:“哥哥你看,这是我亲手做的花篮,祝你年年岁岁有今朝,寿比南山不老松。”
陆离抬眸看过去。
就见裴江裴溪手里抬着一个用硕大的竹筐,竹筐外头捆着红绸做成的大花,竹筐里头插满了红色,玫红,黄色,三色梅花,外加青绿色的柏树枝。
凌乱不堪,和美字不大沾边,但胜在颜色鲜艳,热闹喜庆。
林思浅仰着头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眉眼含笑,这才大着胆子扯着他袖子走过去:“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陆离站在那大花篮面前仔细观察一番,点头道:“倒是头一次见这样的花篮,甚好。”
林思浅放下心来:“哥哥你喜欢就好。”
她那个世界,要是饭店铺面什么的开业,大家都流行送这样的花篮,她就说能行嘛。
陆离吩咐道:“郑福,抬去泰和宫,好生放着。”
郑福应是,招呼两名太监过来,小心翼翼抬走了。
花篮抬走,林思浅主动提出:“哥哥,哪里有厨房,我给您做面和糖羹吧。”
跟这皇帝在一起,总觉得脑袋不怎么牢靠,还是早点儿做完早点走的好。
“好。”陆离应道,带着林思浅抬脚往里走。
吴风裴江等人自动自觉留在了院子外头,郑福跟着进了院子,竹香也跟着走了进去,二人隔着一段距离远远跟着。
待走到那颗冬日里只剩下光秃秃树枝的樱桃树边,陆离停下脚步:“浅浅……”
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郑福和竹香,他低下头,凑近小姑娘耳边,轻声道:“浅浅先前同我说,想要个带樱桃树的院子,整个后宫只有这碧华宫里种了棵樱桃树,我便把这院子腾了出来,里里外外全都翻新过,就等着你来住。”
从郑福的角度看过去,陛下已经亲在了林姑娘的脸上,吓得他忙低头,不敢再看。
小丫头竹香也是头一次见人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昵,微微红了脸,也赶紧低下了头。
林思浅倒是没察觉有什么不妥,闻言一愣,仰着脑袋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脸,心情颇为复杂:“所以哥哥,你是为了我,才把我从这挪走的?”
陆离:“……对不住,此事纯属误会,那时我并不知道浅浅便是浅浅。”
“那倒也是。”林思浅想了想轻声道:“没事儿的哥哥,我不怪你。”
把她挪走了,她才远离了讨人厌的蕙嫔,自己住得更自在。
所以这事儿,她是真的不怪他。
陆离:“多谢浅浅宽容。”
旧事重提,陆离便想借此机会再次向浅浅郑重道个歉。
他微微倾身,和她又拉近些距离,耳语道:“浅浅,在我不知道你便是你的时候,我做了一些事,让你受了诸多委屈,实在对不住。”
那晚网聊的时候,皇帝就已经道过歉了,林思浅没想到他又来道一遍,且目光真诚,语气认真,看着像是真心的。
且不说真不真心,她一个小小平民,能让一国之君一而再地道歉,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可不能不知好歹。
于是也不敢再敷衍,坦诚道:“陛下,我那时候是有一些生气,可你也知道,我当时已经跟我远之哥哥骂、骂过陛下了,我远之哥哥也帮着我骂过了,如今我已经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