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要走了,所以他在走之前由裴大郎陪着来了明家。
陈氏办事妥贴,她帮青岚准备的都是偏实用却又不致流于众物的东西,比如做工精致又花费了心思的银狐大氅,治风寒伤痛的药物,防水雨靴及狼皮护腰护腿,笔墨纸砚及三千两的银票。
这份仪程中规中矩,大夫人看过之后,让人把青岚没事的时候绣出的香囊和笔袋拿来几个添进去,这就算妥当了。
裴铮在前院儿和老侯爷及世子说话,陈氏让人抬着这两箱子的仪程送到青岚那儿,裴铮必是要过来辞别青岚的,到时让他带走就行。
箱子并没有上锁,吉祥翻了一遍,觉得太硬帮帮,便找了几粒香丸塞进大氅里,青岚用香比较清淡疏朗,男子用来也是适宜的。
吉祥虽然心里觉得裴小郎有时让人寒浸浸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人都会是未来的姑爷,多费心几分总是没错。
放过香丸,又翻了翻,只翻见皮靴没看见袜子,正巧,青岚这些天用羊毛织出了几双棉袜,吉祥问过青岚之后,又往里面添了三双。
然后,问青岚:“姑娘可还有什么往里添的?”
青岚摇了摇头说:“暂时没有了,你让人去小厨房问问,我要多寿做的东西做好了没有。”
她让多寿做的其实就是路菜,用炒干的肉丁、腌过的咸菜丁儿、炒香的大米和其它坚果仁混合在一起的干粮,携带方便,吃的时候也方便,用开水一泡就能吃,耐饱腹。
也是给裴铮准备的。
……
明老侯爷、明世子陪着裴大郎说话,裴铮和明青松一同出来入了后宅,见过明家一众长辈后,明青松直接把裴铮送到青岚所住的朝晖阁。
一进门,就看见了两个黄柏大木箱,两人就知道,这是青岚备好的仪程。
再往里走,是一间廊厅,这是青岚日常待人的地方,用她的话说,直接叫客厅,府里人也就随着她的叫法,把这里叫做客厅。
青岚已在客厅里等着,她披着一件银红披风,明艳又夺目,和满庭的萧瑟疏阔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明青松走进来笑了笑便坐在榻上,又邀了裴铮一起坐,动作熟练的拿了茶几上的茶壶给裴铮和自己倒了茶水。
茶汤里放了菊花枸杞子及红枣和桂圆,用蜂蜜调过,甫一入盏就泛上来一股香甜味儿,与惯常吃的茶汤极为不同。
明青松轻舒一口气,兜着袖子将盏中的甜茶汤一饮而尽。裴铮看着青岚微笑,然后也学着明青松的动作,捧了茶盏,一饮而尽,而后用舌头扫了扫口腔,觉着这茶汤尾实不错,清香爽口。
明青松又给他倒了一盏才说:“小五,你和裴小郎说说话,我先找人把箱子抬出去。”
青岚说:“再等一会儿,我让多寿准备的路菜快好了,一会儿再一道送出去。你先去老姨奶奶屋里坐一坐,等好了我再叫你。”
明青松无可耐何的点点头,手上捏着扇子就出去了,他现在已经有些反射性的听两个妹妹的话了。以前只把小五儿当做憨吃憨玩儿的胖团子,但是后来才慢慢发现,这只胖团子她是黑心儿的,三姑娘所做的种种事情背后都有她的影子。能左右三姑娘的人那能是个善茬吗?不惹为妙,听话就是了。
明青松一走,青岚就舒展了一下姿态,懒懒的倚在靠背上等着裴铮开口。
裴铮却是先笑了一会儿,才开始说:“本来只是想单纯的告个别的,见了你之后,突然发现,我其实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我已经告知过明老侯爷,我以后不会再回裴家,日后也不上裴氏族谱。老侯爷说,如此甚好。你觉得怎么样?”
青岚:“我也是同一句话,如此甚好。祖父爱护我,心知以我的性子定会在世家宅子里过的不舒心,你脱离了裴家,日后必会多仰仗于明家,为着这一点,你也必定会对我更好。这是他的私心,也是明家所有人的私心。这个只是小事一桩,我想要知道的是,你以后的打算,是只想着齐家,还是想要治国平天下。庆国这一盘散沙的局面,总该要有人出面收拾的。”
裴铮立刻就愣住了,然后,他开始正襟危坐,还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自从重生以来,他就一直觉得寂寞,有些话,不能说,或是说了也没人能懂。隔了人世的诸多荒唐和苍桑,是他梗在心间无法言说的秘密,却也是他无法解排的孤寂。
裴大郎只知道他想去河西是为了动摇崔氏的根基,是为私仇,无人想过他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五妹妹这样的人,困在内宅真的很可惜,以你的聪明,应该能猜得出我要干什么,只是……你真的不愿和我一同走吗?我保证,这一路一定会很有趣,比你在内宅之中有趣很多很多。”
青岚瞬间有些无语,神精病的心思旁人还真是猜不出来,这己经是他第二次明目张胆的想拐走她了。不过有一件事他倒是没说错,这一路一定会特别有趣特别热闹,玩儿命的热闹。
明枪暗箭一定少不了。
仿佛是青岚的表情取悦了他,他又开始笑了,少年人的笑,风清月明却又意外惑人,仿佛整个院落都亮堂了几分。他长的是真的很不错,虽然比不得她见惯了的那些修士,但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