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威严面容上, 眉心微微皱起。
他觉得有些棘手,地府中一干幽魂及底下鬼差看着, 竟是不好完全不理会赵丽娘之前所诉。
实际上他心中也觉得,底下人的行事, 让他面上无光。
阳间暂时不好管, 道士那边也要考虑茅山的态度……
阎王轻咳一声, 缓声问那赵丽娘。
“你之前说有鬼将收取贿赂, 真有此事?”
其实他也不过随口一问, 作为地府中的‘最高行政长官’,这地界里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他, 只是他不会时时关注罢了。
这时他有心要知道, 于是地府中近来发生的种种,就随着法术的施展一一回溯出来。
守门鬼将确实不冤枉, 他本性贪婪, 几乎在赵丽娘刚给出诱饵, 他就上了勾, 也不知过去的许多岁月里, 他是不是时常为那些幽魂大开方便之门。
阎王看得黑了脸, 没犹豫的将守门鬼将抓起,投进了自己管辖的寒冰地狱中。
时间线往前, 他看见赵丽娘哀求青年模样的鬼差,那鬼差确实一脸冷漠, 无动于衷。
只是他也并无徇私, 还好好的给赵丽娘解释了地府规矩。
似乎无错。
阎王咳了一声:“此人何在?”
“属下在。”林姝戈毫不犹豫, 越步而出,跪倒在阎王面前。
阎王爷便看这鬼差,虽是青年的模样,但眼神平静,此时被自己点出,也面色端正,并不惊慌。
阎王心中有些满意,看,这地府的鬼差中也不都是鬼将那等,还是有好苗子的嘛。
只是转眼又有些惋惜,林姝戈的行为确实没有过错,只是今天这事闹得太大,不好草草收场。
为了显示地府不会偏帮鬼差,他得将涉事的都意思意思敲打一番。
思及此,他咳了一声。
“你既然得知了赵丽娘的冤屈,何不禀告上来?”
见林姝戈张口欲言,他手掌微微往下一抚,暗中示意他不用着急。
“虽说地府有严格流程,但法理之外有情理,你大可将此事知会判官,请他定夺。”
“念及你无大错,我便罚你看守三生石灵十年,期间不得离开望乡台,今后也望你遇事多加思考,灵活机变,你,服不服气?”
看守三生石灵十年,这其实只是唬唬那些幽魂和赵丽娘罢了,地府中的都知晓那石灵并不欢喜动弹,千百年来连阎王想搬动它换个位置都不乐意,林姝戈只不过是换个位置巡逻而已。
这是明罚暗放。
林姝戈想了想:“其实属下正有一事要报。”
他还没说完,阎王身上佩戴的官印却发出一道金光。
“咦?”
阎王略奇,身为冥官,这官印是当初封敇时一起下来,是正神象征,据说有沟通阴阳之效,只是这么些年来也没用过,慢慢就只成了饰品。
他挥手召来官印,也不知是如何作为的,只见那官印上浮现出阳间的景象来。
一个头顶乌纱,朱袍加身的中年威严男子,正在城隍庙前摆放香案贡品等物,周围是肃正强悍的官差衙役,举着蓝体红端的杀威棒站成了排。
再往远看,是黑压压的百姓,围成了人山人海。
场面极为浩大、庄严。
明显是整个中心的男子脸色肃穆,不怒自威,他缓声面对围观的百姓们,用官话念了一篇骈文。
旁边有师爷模样的男子,润色后与人群解释。
阎王爷与一众鬼差幽魂们也听个正着。
原来翻译成白话文后,中心意思是这样的:
男子乃是这濯水府的知府,是为着近日发生在辖区内的县官家惨案而来的。
本来这惨案才发生不久,濯水知府再有效率,又怎会那么快来呢
这要提到濯水知府前几日做的一个梦了。
某日他处理公文太晚,歇息在县衙后院,半夜时却忽然被鸣冤鼓给惊醒了。
于是他匆匆登堂,结果那堂上只站着一个黑衣青年,府中衙役们却不知所踪。
接着那青年所说的话,更让濯水知府大吃一惊。
原来那青年自称是地府中的鬼差,特意为了一件冤案来告状。
没等濯水知府反驳荒谬,这青年就将那件冤案娓娓道来,他逻辑清楚,细节详实,还把一干人等的名姓年岁说得一清二楚。
濯水知府半信半疑,他才要追问,就发现堂前空无一人。
他以为是梦,谁知巡夜的衙役惊问,老爷为何半夜在堂?!
濯水知府悚然,才发觉明镜高悬,自己可不是身处堂前?
他又以为是异人作怪,可他身穿睡服,又不似在梦中换了官服上堂。
似马非马,是梦耶?
濯水知府在堂前坐到鸡鸣三声,天光初起,期间回忆那黑衣青年所说细节,竟越加清晰。
他干脆拍板,让属下去探听,发觉底下确有一曹氏县令,于数月前嫁女,而他的那东床快婿,也正是此科中举。
最巧的是,他确实有一原配名唤丽娘,对外称作是病逝了。
濯水知府想起鬼差托梦,提到恐怕那冤魂会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