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准备妥当,天色蒙蒙发亮,“轰隆——!!!”一声,玄阳城的大门便打开了。
因着这几日新皇亲自舍粮,所以早上开城门的时辰都提前了,难民们早早就在城外扎堆等着。
武孝本以为,这么多难民扎堆在玄阳城外,等一开城门,难民们肯定犹如洪水一般,涌向城门,非要发生踩踏不可。
但是没成想,城门轰然打开,难民们却自发的开始排起队伍,长龙绵延,双排进入城门,根本没人推搡抢挤。
武孝有些吃惊的看着那些难民,要知道,这年头的百姓都是没有什么文化水平的,肚子吃不饱,更别说什么觉悟了。
百姓为了吃,什么都能干的出来,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连孩子都食,这时候有了粮食,他们却慢慢排队,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真正发生在了武孝的眼前。
不可思议……
武孝正在发呆,一时没注意脚下,一个不留神险些跌倒在地上。
“人……”
武德刚说了一声,便硬生生断住了。
武孝差点摔在地上,旁边的难民赶紧扶住武孝,说:“娃儿,没事罢?”
那扶住武孝的是个看起来年岁六十多的老者,一脸的沧桑,旁边好几个人见武孝要倒,也来扶着他。
一个难民说:“可怜见儿的,必然是饿坏了,这才站不住。”
“年纪轻轻的,你是哪里人?”
“怕也是玄阳周边的罢,地方军进京,烧杀抢掠,全都抢干净了!”
“哎,是啊,可怜可怜。”
“这娃儿这么年轻,咱们都是老不死了,让他排在前面罢。”
“是啊。”
武孝一听,震惊不已,有饭吃竟然让给别人?
这些难民愿意让自己排在他们前面?
要知道在现代,排个队还经常发生打架的事情,更别说是个人教育落后的古代了,而且难民们还饿着肚子,吃不饱,却有如此觉悟,这简直是反常的事情。
武孝惊讶的说:“让我……排在前面?”
难民说:“是啊,这娃儿怕是饿坏了。”
武孝奇怪的说:“你们愿意让我先进去食粮?”
难民再三肯定,把武孝推到了前面一些的位置。
武德在后面看着,他们本是一起的,如此一来便隔开了,但武德又不好跟过去,只能隔着那几个难民继续盯着武孝。
武孝一脸迷茫,那几个难民在一边唠嗑。
“你昨日来了么?”
“我昨日没来,昨日让我儿子来的,本以为舍粮有数,就让我儿子先食,没想到人主听了,反而让我儿转告我,一同来食,都是管饱的!”
“是啊,新皇的做派就是不一样的,你们没听说么,国库都空了,是新皇把自己的钱财充入了国库,这才拿出粮食钱财,来给咱们舍粮。”
“你说说,这人主的活计,没有赚的,反而往里倒贴!”
“哎,我觉得这次的人主,那是与往日里不同的,我看着挺好。”
“你们不知道,人主不仅舍粮,还让人给咱们医治疾病,那往日里都没钱食粮,还谈什么医病?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就得认命等死,但谁活一辈子,还没个头疼脑热呢!”
“是啊,丞相亲自带着太医给咱们看病,我儿还是丞相亲自医治的,说起那丞相,就跟神仙似的!”
“你不知道?他就是神仙!”
武孝一听,不用猜都知道丞相是谁,必然是林让无疑了。
武孝听他们这般称赞魏满,心中冷笑,说:“新皇不姓武,你们也拥戴他么?”
难民们一听,看向武孝,武孝心中咯噔一声,还以为自己要露馅。
就听那几个难民时候:“娃儿,你可知老夫姓什么?”
武孝摇摇头,那老者说:“老夫也不知你姓什么?你饿肚子的时候,还会问别人姓什么吗?难道不是吃饱为主么?”
“这天下……到处都是饿着肚子的百姓,只有那些吃饱的贵族,才会管姓氏之争。”
“我们不过普通百姓,每日都活在动荡之中,今日军队来了,洗劫一空,明日军队来了,把我们的壮丁杀死,掳走妻女,我们还能问他们一个个都姓什么吗?”
武孝听到这里,不知怎么的,仿佛是水珠滴落进了油锅。
老者感叹的说:“有些人干尽坏事,为了保命,我们不能问他们姓什么。有人终于来为我们做好事,难道我们还要筛选他的姓氏,才接受他的好意么?”
武孝呆呆的立在原地,几乎忘了行走,听着老者的话,那老者说的如此白话,却让他震撼良久。
老者又指着四周,说:“娃儿,你可看到,百姓们都自动排成两队入京,这是为何?”
老者不等他回答,自言自语的说:“是人主亲自教导的,他不嫌弃我们穷,不嫌弃我们苦,也不嫌弃我们脏,冒着我们之中会有细作的危险,一定要放我们入城吃粮,你说说看,我们能推挤么?大家的心都是肉长的,我们能辜负他的好意么?”
武孝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心脏一抽一抽的,十足难受,因着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