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吐了淤血, 深吸了一口气调理自己的内息, 发现刚刚醒过来时的不得劲儿,真的稍微好转了一些,而且越来越舒坦。
不由惊喜的道:“吕布谢过,大恩不言谢, 他日定当以报!”
张让说:“让救都尉,不过是还都尉一个人情,从今往后你我两讫,谈不上谁报答谁。”
曹操听着他们“惺惺相惜”寒暄,不由对张让低声说:“你怎么总是帮着一个外人?”
张让看一眼曹操,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纳罕, 说:“谁是外人?”
他这么一说,曹操只觉郁结于心, 气血凝滞的人分明是自己。自己也该吐一口血,方才能舒坦精神。
曹操把张让从雒阳带出来, 而吕布是董卓的义子,怎么说吕布也应该是外人,自己是关系比较亲厚之人。
可张让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还一脸“真诚”, 仿佛不耻下问一样。
若此人不是张让,曹操必然觉得他在消遣自己……
曹操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突听“踏踏踏”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
曹操立刻皱眉,压着嘴角, 低声说:“噤声,有人来了。”
吕布当即屏住呼吸,不再出声,他如今人在陈留地界,又被陈留太守张邈偷袭,身边也没有一个亲信,若是被人发现行踪,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叩叩!”
果然,很快响起敲门声,伴随着卫老的声音。
“曹贤侄,你可曾歇息了?”
曹操当即对张让打了一个颜色,示意他们别出声,自己出去看看究竟。
曹操走到门边,打开舍门,满脸堆笑的说:“卫老。”
卫老并未发现舍内还有其他人,只是说:“曹贤侄,老朽宅中来了一个客人,乃是你的旧知,老朽寻思着对你有益,便想问问你,要不要见此人一面儿。”
曹操有些纳罕,卫老虽知道他们的底细,但有什么人是自己的旧交?
曹操的旧交,还和卫老认识?曹操一时想不出来是谁。
曹操便说:“敢问卫老,这旧知是……?”
卫老笑道:“正是此间太守,张邈!”
张邈!
不只是曹操吃了一惊,舍内藏身的吕布更是吃了一惊。
陈留太守张邈……
那不就是偷袭吕布,致使吕布身受重伤的那个张邈么?
吕布奉董卓之命,前来捉拿曹操张让等人,在陈留地界不甚遭遇埋伏,那太守张邈领兵偷袭,伏击成功却没有寻得吕布的下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因此张邈沿着血迹一路在此间遍寻,如今天色已经全部黑透,张邈正好寻到卫宅,卫老乃是孝廉出身,和张邈也算是相识,还曾经做过上下级,所以张邈打算带着麾下在卫家暂住一晚。
便有了卫老所说的旧知。
曹操此次来,就是打算征兵之后投效陈留太守张邈的,若是在平日里,张邈突然拜访,他是求之不得,自然要与张邈痛饮上三天三夜才肯罢休,但如今……
董贼的干儿子吕布就在他舍中,若是被张邈发现,真不知要怎么解释才好。
杀了吕布,便是破坏了与张让的约定。
不杀吕布,张邈肯定以为自己投靠了董贼。
曹操面上神色不动,但脑海中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儿。
卫老笑说:“不瞒贤侄,老朽也大体知晓一二,贤侄此来的目的,张太守今日留宿在此,你们又是至交好友,老朽便与张太守提及你的境况,因此张太守想要与贤侄见一面儿,不知今日可方便。”
曹操心想,卫老已经把自己的事情透露给了张邈,若自己说不方便,张邈肯定疑心,今日怎么说也要见一面张邈才行。
于是曹操故意朗声大笑,说:“卫老,当真多亏了您引荐,小侄不知有多想见一见孟卓兄弟,可惜一直无缘相见,今日得了这等机会,怎么会拒绝,不若这般,我们便把酒在庭中,正好赏这深秋月色,痛饮幸酒,如何?”
卫老一听,便说:“那好,老朽这就去请张太守。”
卫老前脚走,曹操后脚赶紧关门,掩死了舍门,大步跨进来,对张让说:“张邈此人虽然仗义,但是小心谨慎,疑心病颇重,我去对付,你们也要小心应对。”
张让点点头,说:“放心。”
曹操又看向吕布,见吕布眯着眼睛,一副十分不信任自己的模样,就冷笑说:“你放心好了,我虽一百个一万个想杀你后快,但我说出来的话,决不食言,说过今日放你一马,便放你一马,怎么也要让你看到明日的朝阳,不是么?”
曹操撂下这句话,当即十分潇洒的走出了房舍,迎着张邈去了。
卫老很快引着陈留太守张邈走了过来。
张邈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比曹操大了一些,蓄着胡须,看起来一副仗义不拘小节的模样。
他乃只身前来,虽带了很多亲信在卫宅,但并未带人来见曹操。
“孟德老弟!”
张邈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曹操手臂,十分感叹的说:“老弟,没成想愚兄今日在这里遇见老弟,若不是卫老太公引荐,咱们便要就此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