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乌,尾毕逋
公为吏,子为徒
一徒死,百乘车。
侯非侯,王非王
千乘万骑上北芒……”
张让只记得自己身在火海之中,或许张让的同事永远也无法理解,张让为什么会去做这种疯狂的事情。同样的,张让也无法理解普通人的感情是什么。
张让的智商很高,思维敏捷,然而“感情”这个词,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遥远,甚至情绪这种东西,都是张让奢望而得不到的。
他的思维就像一台精准的计算机,只会计算应该怎样做,不应该怎样做,这样做值不值得。
而张让觉得,即使自己死了,也是值得的……
远处传来幽幽的声音,不断盘旋着,像是孩子们的歌谣。
乌鸦啊乌鸦,成群结队的聚集在城头,可为什么都缺了尾巴?臣子不像臣子,帝王不像帝王,文臣武将要跑到北邙山才能找到他们的皇帝……
“侯爷!”
“侯爷真的醒了!侯爷,圣上还未治罪,何必如此想不开,自寻短见呢!”
“侯爷若是不在了,小的们如何还能苟活?”
张让眯了眯眼睛,一时间搞不清楚眼下这是什么情况,他明明冲进了火海之中,但醒过来的时候却一身的冷水,眼前还聚拢了这么多衣着奇怪的人。
张让注意到,自己身上也是一身古代长袍,他连忙欠身向方才的湖水中看去。
湖水清澈,借着夕阳的余晖,看的十分清楚。因为溺水的缘故,张让的头冠已经丢失,黑色的长发湿濡,披泄而下,狼狈的披散在肩头,衬托着张让被呛得惨白的一张脸。
模样没有任何改变,就是张让原本的模样,但是不知是湖水映照的问题,还是如何,倒影中的男子看起来羸弱至极,配合着惨白的脸色、略微尖削的下巴,还有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透出一股万千不胜之感……
张让慢慢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虽然凉,但的确带着体温,真的活过来了。
张让的嗓子抖了抖,嗓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清冷和说不尽的柔软,微微蹙了蹙眉,说:“……侯爷?”
“唰——”
就在张让还没缕清楚头绪的时候,一个冰凉的尖刺突然抵在张让的脖子上。
张让并没有惊慌,惊慌的情绪对于张让来说,也是“多余”的,只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是一把长剑。
剑尖抵着张让的脖颈,稍稍用力,张让随着剑尖慢慢抬起头来,看向长剑的主人。
一个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手执长剑,眯着眼睛,眼神犹如一只猎豹一样死死盯着张让。
张让很平静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很年轻,一身黑甲加身,显得身材异常高大,虽不算魁梧的类型,但举手投足之间,也充满了力度的野性。
青年面容刚毅,双目冷硬狭长,下巴上稍微续了一些胡须,但并不显邋遢,反而显得容貌端正俊美,异常威严沉稳。
张让刚刚“醒来”,还不知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因此并没有立刻说话,那青年看了一眼张让,开口冷笑,声音低沉中带着丝丝的沙哑,道:“乱臣贼子,劫持圣上,祸乱朝廷,人人得而诛之!”
青年说罢了,张让还没惊慌,旁边已经有人大喊着:“曹校尉!万万不可啊!”
张让顺着声音去看,自己身边围着不少人,除了刚才哭天抢地喊自己侯爷的几个人之外,还有一伙佩戴着武器的黑甲士兵。
被唤作曹校尉的年轻人,看起来官衔不小,另外还有两个中年男子,看衣着,应该和曹校尉的官衔差不多。
其中一个男子拦住曹校尉,连忙道:“曹校尉,万不可意气用事!如今圣上被劫持,尚下落不明,这贼子虽然该杀,但想要尽快找到圣上,还需要贼子带路。”
曹校尉冷笑一声,道:“两位校尉是寻找圣上心急,还是另有企图,恐怕只有二位心知肚明罢?”
“曹操!你不要太嚣张了!”
另外一个男子断喝一声,怒目注视着曹校尉。
张让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那男子因为动怒,直接大喝出了曹校尉的全名,张让不由一愣。
曹操……
曹操这个名字,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即使作为一个现代人,曹操这个名字,也是如雷贯耳的。
曹操是东汉末,三国政权之中,曹魏政权的奠基人。
东汉末年,十常侍乱政,地方军阀割据,群雄逐鹿,曹操脱颖而出,以汉室名义征战四方,成为一方霸主,官至丞相,加封魏王。
曹操曾经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
曹操说,如果天下都掌控在我的手里,那我选择做周文王。
在历史上,周文王是周朝的奠基人,而不是周朝的开创者,而真正“篡位”的,是他的儿子周武王。
曹操的话没有错,在曹操去世之后,他的儿子曹丕自立为帝,追尊曹操为武皇帝,庙号太/祖。
日后不可一世,金戈铁马,统一中国北方的不世枭雄,现在就站在张让眼前,而这个不世枭雄此时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竟然无比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