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书新如意(五)
羌亚人愣住时候, 书瑶伸脚,将方才击杀的羌亚人的刀踢到了卓新处。
愣住的卓新顺手接住,也倏然会意。
他先前手中是有佩刀, 但在被这十余个羌亚人围住的时候被打掉了。
方才书瑶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书瑶也趁乱将佩刀踢给他。
眼下,他手中才握紧了佩刀。
这是他第一次和书瑶并肩作战, 打得异常艰辛。
对方是十余个二十个骁勇善战的羌亚大汉, 身材彪悍,但这里只有他和书瑶两人!
即便书瑶是平远王府最厉害的暗卫, 但要应付这眼前的十余二十个彪型的羌亚大汉,还要分神照看他。
卓新头一次感到和死亡这么接近!
对方每一次挥刀,都有可能让他葬身刀海。
这是第一次,他和敌人殊死搏斗。
几次都是死里逃生,但对方的鲜血溅了自己一身。
他也杀红了眼。
从早前的害怕,恐惧, 到后来的麻木,杀了红了眼,到最后一个羌亚人倒在血泊中,他才恍然回神去看书瑶。
但凡不在军中的时候,书瑶都是一袭白衣。
眼下,才见书瑶的一袭白衣, 已经被染成一身血衣,全然看不清早前的颜色。
“书瑶……”他方才腿上受伤, 跪倒在地。
书瑶上前,用纤弱却有力的身子扶起他,半扛着他走到马前,“能上马吗?”
他颔首。
其实分明剧痛难忍, 还是在书瑶的搀扶下咬紧牙关上马。
“能骑得动吗?”她依旧问。
他拭了拭,勒紧缰绳没问题。
但是腿上伤口有些深,使不上劲儿,应当是骑不动的。
此处不宜久留,怕还有旁的羌亚人。
“你往后。”书瑶淡声。
书瑶跃身上马。
这次,是让他揽着她的腰,头靠在她肩上。
她骑马载他。
书瑶大他两岁,但卓新个头很高,其实两人差不多。
但坐在马背上,卓新揽着她的时候,心中隐隐还有些后怕。
方才还不是战场,若是战场,又该是什么模样?
爹爹就死在战场。
战场上,到处是将士的白骨,还有血流成河。
他咬牙。
他口口声声说着不要六叔派暗卫在他身边,他自己足够应付,但真正临到危险的时候,若是没有书瑶在,他什么都不是!
他只会被人围起来戏耍。
骏马疾驰,没有抵达城镇前,路上都不安稳。
羌亚和西秦之间时常有战争,还有流寇,他们两人才经历过一番殊死搏斗,再没力气应付另一波人。
他眼皮子其实已经在打架,但是又提醒自己不能睡。
终于,两人在黄昏前后抵达岷城。
岷城离大营还有些远,但却是最近的边关重城,卓新有驻军的腰牌在,岷城守军唤了军医来。
尽管大夫在上药的时候,卓新一直都在猪叫羊叫,但是上完药,军医是同书瑶说起,“不算重,都是皮外伤,就是腿上的伤要养些时候。”
书瑶应好。
军医这才看她,“你的伤更重些。”
书瑶略微迟疑,“我自己来就好。”
军医多看了她一眼,很快会意,对方是个姑娘。
岷城不大,没有医女,但城守官邸中的婢女中来了一人替她上药。
书瑶宽衣,趴在床榻上一声未吭。
婢女先用干净的温水替她擦拭。
她身上都是血,要上药,除了先清洁伤口外,还要先擦干身上的血迹。
婢女手都在抖,“姑娘疼吗?”
“不疼。”书瑶声音清冷。
婢女打着抖给她擦完了身子,然后上药,她身上的伤口很多,卓新的伤口一比,其实是小巫见大巫,但书瑶还是没吭声。
最疼的时候,只咬了咬手帕。
背上上完药,暂歇了片刻,才是身前。
但光是背上上药,她额头已经涔涔冷汗,到身前时,肩膀处的伤口有些深,婢女轻轻一动,就伤口撕裂,一直流血,完全没法上药。
婢女怕伤到她,“姑娘,我去唤大夫看看。”
书瑶只得点头。
婢女推开房门,见卓新在外面,婢女说了情况,卓新嘱咐,“你赶紧去叫大夫。”
“书瑶!”卓新入内。
书瑶躺在床榻上,额头都是汗水,嘴唇也煞白。
他愣住。
他平日见的书瑶,要么是在军中屋顶上,一身黑衣,面容冰冷的书瑶;要么是外出执行任务时,一袭白衣,也同样不怎么说话的书瑶。头发都竖起,简单插了一根木簪,似清逸俊朗,又有几分纤瘦的少年。但眼下,她的头发放下,青丝枕下,衬得肌肤很白,又似没有多少血色。
方才大夫没说错,她伤得比他重。
“书瑶……”他哇得一声想哭。
书瑶淡声,“别哭,吵得我头疼。”
他这才敛声。
军医还没来,卓新上前看她,“是不是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