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书新如意(三)
但很快,卓新就意识到,这只不过是他五雷轰顶的开始。
因为从这天起,对他来说,书瑶就成了这军中最恐怖的存在。
只要她喜欢,她可以以各种方式出现在他周围,无孔不入。
比如野外生存实战时,她是负责看守粮草的侍卫。
比如耐力拉练时,她负责驾那辆载伤病员马车,一会儿从他面前过去一趟,一会儿又过去另一趟。
更比如,他第一次执行斥候任务时,她是负责掩护他的群演……
总归,只有他在地方,哪哪都有她。
稍有危险的场合尤甚!
而且,整个出现都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只有他才认得出来,也只有他才知道特么根本就不合情合理。
但她都做到了!
整整一年,他已经司空见惯,若是哪一日,她应当出现的时候,却没有出现,他甚至都要怀疑自己眼下是不是在做梦,掐掐胳膊先……
不得不说,书瑶是最厉害的暗卫。
她和以前的暗卫都不同。
她不会刻意奉承他,有时候,她甚至会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舒服,但她的任务完成的很好——留下来,没冲突,照看他。
这就是六叔给她的任务。
这么看,她的确要算府中暗卫里最出色的。
……
这一日的极限操练,到了大半夜众人才回了大营。
卓新今日去了霍叔叔处,回来的时候,屋内的众人都睡了。
屋中都是官二代的呼噜声,付成的呼吸声响起,还有凌霄睡不着,辗转反侧的声音。
早前的暗卫走后,府中一直没有安排新的暗卫和他一个屋子,应当是书瑶在这里同他“相处融洽”的缘故。
房间里新来的士兵,就名唤凌霄。
凌霄很厉害,也和自负,诸事都喜欢同他们比。
夜里睡眠很轻。
当下,官二代的呼噜声有些吵得睡不着,他才在被窝里频繁翻身。
卓新想了想,没有推门而入。
而是顿了顿,在月色下,抬眸见到书瑶在房顶上端坐着,闭目养神。
不能回房间,那只能去她那里。
他从房间一侧爬上屋顶。
听到他的动静,书瑶微微睁眼看他。
他身上还夹杂了一股子酒意。
霍将军治军严明,平日里不允许军中饮酒。
卓新才十二岁,更不可能单独在军中饮酒,除非,是同霍将军一处。
书瑶心底澄澈。
恰好卓新上前,在她身侧落座,“睡不着,来这里呆会儿,我知道你肯定在。”
相处一年了,其实两人都已熟络。
卓新言罢,双手抱头躺下,目光看着月色出神。
书瑶看他,很少见他这幅模样过。
她不知道这祖宗今日怎么了?
良久,卓新才道,“今天是我爹的忌日,我睡不着……”
书瑶微讶。
目光微微缓和稍许,却没有应声。
卓新也没看她,而是目光一直凝在远处的月色上,淡声道,“我想我爹了,他过世四年了……我还是很想他……”
“今天是他忌日,霍伯伯同我喝了酒,说起我爹很多事,我就是有些想他,睡不着,不想在屋中待着……”
“这里挺好,你如果嫌我吵,你就别的地方。”
书瑶:“……”
不过书瑶终于知晓了他今日反常的出处。
遂也耐性听着。
这一年来,除了偶尔被她气得跳脚,卓新其实很少同她说话。
更少,像眼下一样,话匣子打开,便滔滔不绝。
他在军中惯来低调。
军中知晓他是平远王府二公子的人近乎没有。
除了霍将军,军中没人知晓他爹是谁。
他也从来没同她说起过他爹的事。
眼下,应当是饮了些酒,又逢着先将军的忌日,心中无法释怀。
这里,只有她知晓他说什么。
他是在心中憋了一肚子的话。
于是书瑶没有打断,也头一次这么耐性得听他讲完。
逝者已矣,难以释怀的都是后来人。
书瑶淡淡垂眸。
“你呢?”临末,卓新忽然问起。
书瑶微顿,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起。
许是他方才的话,她其实或多或少听在心里;又许是这一年,她其实见到都是他在军中刻苦勤奋,在醪镇乐于助人;更或是,他的话其实问到了她心底……
书瑶淡声道,“我是府中的暗卫,不记得父母。”
他诧异看她,早前在府中从未想着问起过,但书瑶这一句却是让他怔忪良久。
书瑶声音清冷,“旁观者清,逝者已矣,难以释怀的都是后来人。卓将军战死沙场,英勇壮烈,他救的是他爹爹,再来一次,将军还是会如此;你是没了爹,但你还有你六叔,还有府中,你旁的亲人;你能做的事情很多,也有很多人关心你;但你一直计较的都是你爹不在了……”
卓新微楞。
书瑶看他,“我很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