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搀扶起新娘子,两人按照事前在喜娘跟前分别演练了许多次的时候一般,微微躬身,头轻轻触在一处,没有撞到对方,亦或是将凤冠霞帔和喜帕滑落。
一切,都刚刚好。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的声音很快就被正厅中的吆喝和叫好声淹没,卓泉刚才心中涌起的感怀,也在齐格,孟子辉等人的“新郎官早些出来喝酒”的气氛中彻底被掩盖了去。
周围都是哄笑声。
卓泉也牵了喜绸,领了新娘子往洞房去。
洞房就在卓泉自己苑中。
今年卓泉加冠,搬出了早前和小七一处的苑落,在西院有了一处自己单独的苑落,福文苑。
福是福祉的福。
文是文书的文。
寓意学问和福祉双全。
福文苑的主屋是新房,卓泉抱了新娘子在喜床上落座。
喜床下铺了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坐上去的时候,有吱吱的声音。
“新郎官去前方敬酒吧,回来后,还有洞房礼。”喜娘提醒。
卓泉这才收回目光。
今日宾客诸多,要过敬酒这一关不容易,古往今来,观礼的宾客都以将新郎官灌晕为乐趣,眼下,卓泉终于体会到早前六叔大婚事,整个京中都恨不得将他往死里灌的壮观场景。
“我……尽早回来……”他告诉她一声,让她别担心。
喜帕下,新娘子点了点头。
卓泉脸色微红。
快步回了正厅中,宴席已经开始。
正厅中和正厅外的苑子都摆满了酒席的桌子,同二哥成亲的时候没差。
虽然他不是平远王世子,但他是新科状元,是平远王府的四公子,来敬酒的宾客同样不少;卓泉到的时候,卓远就已经被人团团为主。
自从不在朝中,京中已经很少有机会可以抓住卓远了,报仇解恨了,朝中都群起而攻之,反倒给卓泉减轻了不少压力。
卓泉也想起早前二哥成亲的时候,好像第一个被放倒的人也是六叔。
不过那时候他们都小,能够帮二哥和六叔挡酒的都没有几个;但眼下,小五,小七,小八和齐格,宋言都可以帮忙,卓泉这处轻松了很多。
但新郎官哪有几个不喝多的,卓泉喝得有些急,脑子有些晕乎乎的时候,去一侧吐的时候,身旁有人扶住他。
“沈涵生?”卓泉话都说不清楚。
“大喜日子,不算吐。”沈涵生笑了笑。
卓泉也忍不住笑。记忆中,仿佛他同沈涵生从未有过这么和谐相处的时候,大多是他在追赶,沈涵生怼他的是偶。
当下,他才吐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想早些回正厅中。
沈涵生提醒道,“大厅中都是人,你多消失一会儿,旁人也不会留意。”
卓泉愣愣,仿佛也想起是的。
两人的后苑小坐了一会儿。
“还没恭喜你!都成亲了!”小坐的时候,沈涵生主动开口。
卓泉叹道,“是啊,总算有一件事能超过你了!”
沈涵生顿了顿,两人都莫名笑起来。
不知为何,卓泉又敛了笑意,认真朝他道,“沈涵生,谢谢你,真的!”
沈涵生诧异看他。
怎么都不像他平日里能说出来的话,但其实,他分明又知晓,阿四只是在他面前尤其喜欢挑事,傲娇,引起他的注意,日日都说要将超过他挂在嘴边,但其实只要他夸赞一句,阿四整个人又分明开心到不行……
阿四就是这样的孩子。
他们从孩子时候开始,就要好!
“诶,我说真的,沈涵生,谢谢你!”卓泉喝多了,才会继续开口道,“你知道吗?你就像一盏明灯!很亮很亮那种,虽然有时候会亮瞎我的眼睛,但是,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一直都在黑暗中……”
沈涵生看他。
卓泉亦半醉,却半是认真道,“沈涵生,你在真好!真的!”
沈涵生诧异。
卓泉伸手,等他击掌,“我们做一辈子莫逆之交,与子同袍。”
沈涵生轻嗤,还是同他击掌。
……
再回正厅时,众人又开始逮着新郎官敬酒。
敬酒的人实在太多,小五,小七,小八几个都喝多去了,最后,是沈涵生陪着卓泉一起。
沈涵生记不得喝了多少酒,最后找了哪个地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但醒来的时候,脑海中还似宿醉过一般,针扎似的头。
“相爷醒了?”谭伯上前扶他。
沈涵生诧异看着眼前的人,他不认识……
谭伯似是也发现他的不对劲,又道,“相爷怎么了?我是……谭伯啊?”
沈涵生顿了顿,仍旧没有吱声,他一定不认识这个叫谭伯的人!
而且,他之前应当是在平远王府,喝着阿四的喜酒。
这里也不是城西梁宅。
“舅舅和舅母呢?”沈涵生淡定问起,而后目光看向对方。
谭伯眸间微微怔了怔,“舅老爷和老夫人早前就回了晋州呀……相爷,您怎么了,这可是糊涂了?”
晋州?沈涵生眉头微拢,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