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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对方很清楚他们每一次的作战策略,那就是他们出了内鬼,但这个内鬼很狡猾,并没有次次都让他们扑空,所以他们觉察;如果是第二点,对方军中有很善于指挥作战的人,而这个人,对他,对整个西秦军中都了如指掌,这样的人,除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他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
但这几个名字,做不到这样料事如神。
卓远眉头微拢,这次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何处不对,又说不上来何处不对……
忽得,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托亚得?
他喉间紧了紧,也不知为什么这个名字会忽然涌入脑海中。
许是那日阿四说得认真,他真得听了进去,又许是,他真的魔怔了……
“叫孙勇来。”他吩咐一声。
身侧的副将应声。
孙勇早前在军中一直是他的副将,这次赴西北,孙勇是左前军指挥使,是卓远的嫡系,也是卓远信得过的人。
眼下已经过了子时,孙勇来得却快,是同样也在帐中没睡。
“王爷。”孙勇拱手。
“孙勇,帮我查个人,不要惊动其他人。”卓远摆手,示意他上前,轻声道,“打听羌亚军中,有没有一个叫托亚得的人。”
托亚得?
交战这么久,孙勇确实不曾听到过,遂皱眉,“王爷,这人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卓远环臂轻叹,“还不清楚,只是做排除……”
排除?孙勇听得有些迷糊。
“先去打听,不管是托亚得,托亚雷,托亚峰,反正什么都好……我就是好奇,我的猜测是不是对的。”卓远缄声,他最好没猜对,否则这场仗,真会内忧外患。
不知为何,他总能想起阿四说起,梦到他死在托亚得的陷阱里。
他是告诉阿四梦是反的。
但他也好奇,他行军惯来谨慎,什么样的情况,他会明知危险,还要去追击,最后死在对方的陷阱里?
说不通。
“早点休息吧。”卓远还在沙盘图前环臂看着,孙勇拱手,退出了主帐中。
卓远伸手,取了近处的绿色旗帜,插在沙盘上,大营前五十余里的峦城上。
峦城要不惜代价拿下。
但一次,卓远目光微敛,伸手拿了一侧红色旗帜,插在峦城以西六十里的繁城上……
卓远拿定主意,才去洗漱。
脱下一身戎装,仿佛整个人都如释重负,轻巧了许多。
两日前打完一场恶战,今日行进到此处扎营,能睡个短暂的安稳觉。
卓远一头倒在榻上,目光空望着大帐顶端出神。
稍许,才从枕侧拿出那枚荷包看了又看,不怎么光彩,但走之前趁她睡着取了她几缕头发……
反正她也知道他熊。
卓远笑笑。
***
翌日想来,沈悦是被小五的人工闹铃闹醒的。
虽然早前也想到过,搬来听书苑,许是每日晨间会被各路小祖宗的人工闹铃闹醒,但真等被小五的人工闹铃闹醒的时,沈悦还是有些懵懵的,连连打着呵欠。
“阿悦,别睡懒觉了!”小五在外阁间唤她。
内屋是她休息的地方,府中的孩子虽然调皮,但知晓礼数,不会偷偷跑到内屋中来。
沈悦还未出声,又听到一侧平妈妈的声音,“五公子,沈姑娘还没醒,这样不礼貌。”
“可是阿悦一向起得很早啊。”小五据理力争。
平妈妈叹道,“昨日搬苑子,沈姑娘忙到很晚,五公子要体恤。”
小五似是才想起来这一出,他还帮着递过书呢,小五歉意道,“阿悦,那我先回去了,你晚些起来吧。”
言罢,又是一连串脚步声,和平妈妈撵他的脚步声。
沈悦一面伸手绾了绾耳发,一面忍不住笑,平妈妈的身子骨就算不是王府中这几位管事妈妈里最好的,也应当是锻炼得最勤的,随时随地都在撵小五的路上。
反正也醒了,沈悦撑手起身。
看来,搬来听书苑,以后是不能睡懒觉了。
沈悦唇瓣勾勒出一抹如水的笑意,既而俯身穿鞋,青丝如墨般披在肩上,遮住了吊带露出的香肩,起身去了屏风后更衣。
翠子已经在外阁间备好了洗漱的水。
等沈悦洗漱完,回了屋中简单描了淡妆,小六和小八来了苑中。
王妈妈歉意道,“知道沈姑娘搬来了听书苑,就闹着要和沈姑娘一道早餐,拦都拦不住。”
沈悦目光柔和看向眼前的两个小宝贝,两人忙不迭点头,一个劲儿附和王妈妈的话。
王妈妈哭笑不得。
“正好我也还没吃,我们一起吧,你们想吃什么,让翠子去取?”沈悦上前,小六和小八都自觉得伸手牵了沈悦一只手。
小八大声道,“肉包子,菜包子,豆浆,还有稀粥。”
小六轻声道,“我想要蝴蝶酥和连藕粉。”
翠子朝二人福了福身,又问了道,“沈姑娘,您呢?”
沈悦会意,“这些都多取一些,剩下我用就好。”
翠子福了福身,这才去取。
沈悦这里地方很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