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住在家里。她从小受到的欺负比祁寄只多不少,性格又软弱,在这个家里一点都不像亲生女儿,倒更像是免费的劳工。
她说:“我在强哥……刘强那里。”
“刘强?”
“是我妈让我嫁的人。”夏静说,“我本来在深港打工,她让我回去,我不想去,她说聘礼都收了,不去不行……刘强也怕我跑,就把我关了起来。”
即使在说这种事的时候,她的声音也是怯怯的。
祁寄皱眉:“那你现在在哪?”
“我回家了,在老房子这边住。”夏静似是怕他不相信,语气又有些紧张,“刘强也是那个组里的人,这次一起被抓了,所以我才能出来。但是我也没办法向他借钱了……”
祁寄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是什么乌七八糟的。
他的指尖仍旧冰冷,但同时,胸口的滞闷却开始渐渐消减。祁寄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胸肺,激得人愈发清醒。
飘荡悬空的灵魂终于落下来,沉入躯壳,他的双脚也重新生出踏上实地的真实感。
这种令人糟心的奇葩亲戚,惹人头疼的鸡毛蒜皮,才是祁寄最熟悉的东西。
这才是他的世界。
凉风刺得人喉咙微疼,祁寄轻咳一声,道:“卡号发来,我转给你。”
他把烟头按熄在身旁的石柱上:“葬礼的事,我和鸣宇这边脱不开身,先不回去了。”
祁寄也没有给姑姑一家送终的打算。
夏静先是一惊,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好。”
她真心感激:“真的很谢谢你,等我挣到工资就还……”
除了借钱,她倒是真的什么要求都没提。
电话挂断,祁寄也不由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样的家庭,究竟怎么养出了夏静这种性格的人。
这些糟心事反倒把祁寄从情绪低谷里拽了出来,他收起抽剩的半包烟,利落将钱打过去,又去查了查家乡当地的新闻。
对于债务结束这件事,祁寄仍然没什么真实感。
他也曾一点点收集保留着各种证据,却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轻易。
老实说,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报过警。
债务刚落在祁父身上时,他就去报过案。但祁父前脚从当地派出所出来,后脚就接到了电话,恐吓他老实点,别想着耍滑头。
之后祁父再去报案,还没等进入派出所,他就被人直接拦了下来,一顿毒打。
越是穷乡僻壤,地方势力越是错综复杂,根深蒂固。普通人很难逃过地域圈子的这张网,不只是在当地,那些人还会在各地拉帮结伙,坑骗祁父为其担保的几人就专门动用了在S市的人脉,让祁父他们即使离家来到S市,也依旧无法脱离掌控。
父母去世后,他们又逼着继承遗产的祁寄签了还债书。
当地媒体的报道零零散散,不成规模。又过了两日,一切尘埃落定,祁寄才终于从铺天盖地的新闻里确认了这件事。
当地的黑恶势力已经被彻底拔除了。
这次是全国性的行动,清查力度前所未有。一向滞后的当地也没能例外,最近还有官方巡.视组亲自去过。
不久,祁寄接到了S市警局的消息,让他去配合询问。
多年未进警局,这里的气氛比祁寄想象中温和许多,一个身穿制.服的小姐姐还给他拿了两块薄荷糖。
询问相关事宜时,祁寄把自己保留的证据递上去,那些工作人员的神色顿时严肃了很多。
他们一开始还想教育祁寄遇事一定要寻求警方保护,得知原委后,便也没再多说,只郑重地对祁寄表示了感谢。
最后,小姐姐还把祁寄送了出来。
“涉案资产我们会尽力追回,感谢你的协助和配合。”
祁寄点头:“谢谢。”
他回头,望向面前的警局,四处窗明几净,威严肃穆,正气凛然。
与多年前父亲被打的那个老旧派出所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
祁寄收回视线,垂下眼睫。
过去了这么久……终于结束了。
从警局离开,祁寄请的半天假还没用完。给住校的祁鸣宇发消息说过这件事后,祁寄想了想,独自去了那个路口。
S市公墓太贵,以祁寄的财力不可能买得起。老家又一直有魂归故里的乡俗,祁寄就把父母葬回了家乡祖坟。
他想悼.念,除了家中木橱上摆放的牌位,就只能来这个路口了。
走到地方之前,祁寄恰巧路过一家花店,便打算进去买束菊.花。
不过才推门进去,他就微一恍惚。
祁寄记忆力极佳,一向不会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但他分明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却总觉得这家花店有些莫名的眼熟。
连花架旁那个短发黑皮衣的女老板,都像是在哪儿见过。
祁寄不由生疑。
除了他的不解,女老板的反应也有些奇怪。自祁寄进来,原本在指点小店员插花的女老板就几次抬头看过来。
祁寄略一犹豫,还是走了过去:“您认识我吗?”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来,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