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国川观察力本就敏锐, 干了一年多门店工作, 见过形形式式的人, 他练就了毒辣眼光,鲜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当时他三间店巡视着,不想一转出“炫色”, 就见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正站在“锦衣”门前, 抱臂打量店内。
这街上熙熙攘攘的,为何胡国川一眼就关注到对方呢?
概因这人表情眼神中的评估之色太过浓重了, 让他本来还算俊朗的五官染上一抹贪婪之色。
胡国川心中警铃大震。
眼馋三个店的人太多,他为何独独对这人格外警惕呢?
因为对方不管是衣着举止,还是精神面貌, 都给人一种骄矜的感觉,很自信, 很自然。
这并非一朝一夕能养出来的,昭示着对方良好的出身。
胡国川眉心刚一蹙, 就见眼前青年身后钻出二人, 其中一个正是签加盟合同不成的岑超。
岑超一指胡国川,“大哥,这人就是打理这三家店的, 找他传话就成。”
岑保权微微一笑, 踱步上前, “你是胡同志吧?”他问话是疑问, 语气却笃定, “你们不是要搞啥代理加盟的吗?你上去告诉你东家, 我要代理你们这三个品牌。”
他抽出一包烟,捻了一根叨着,旁边岑超赶紧上前点火。岑保权不疾不徐喷了一口烟雾,笑笑:“我是杨市人,不耐烦去啥子外地城市折腾,我就先在杨市开店得了。”
“嫂子,咱们杨市咋可能给外人开店?这人真会狮子大开口,还先?!”难道赚得好以后还想往外发展?
胡国川愤愤不平,他当时看这人不简单,唯恐自己耽误事,才急急上来和姜宁汇报,“他还在下头等着呢。”
“他那是有恃无恐吧?”
姜宁冷哼一声,之所以有恃无恐,那必须得腰杆子硬,看来自己碰上了创业以来最硬的一个茬子。
只是那又怎么样?
想摘她的桃子?做梦!
“我到要会会这人,胡哥,让他上来到休息室去。”
反正避而不见,对方未必不会出阴招,先把人认一认,打个底子更好。
胡国川应了,利索跑下去。
“宁宁,我和你去。”
不知情就算了,眼下赵向东当然不会让媳妇儿独自面对困难,他将酣睡的安安重新放回沙发上,让小王照看着,他则和姜宁携手去了休息室。
岑保权已经坐在圆桌另一边了,赵向东虽身着便装但一身军人气质,他见了也不意外,反倒对姜宁的年轻颇有些诧异。
他这人虽贪婪,但也不是没脑子的,早上被两个隔房堂弟找上门,心动是心动的,但他也必须查一查三家店的背景再说。
岑家在岑超兄弟眼里相当了不起,但杨市贵人多,落在上面的人眼里,岑家也不算什么了。
他不查一查,万一踢到铁板,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岑保权每次都是对那些没权没势的,刚从底层崛起的肥羊下手,所以才能一直顺风顺水。
他的劣行中上层有所耳闻的人其实不少,但自家没被挑衅没被侵犯利益,那最多也就不齿而已,看在李家面子上,也没人找他麻烦。
原本要调查一个人背景没那么快的,但三家店这位置不是日杂土产公司的旧总址吗?姜宁参与过拍卖,是登记过自己的详细资料的。
岑保权废了点功夫,就把资料拿到手,低头一看,他笑了。
非杨市本地人,本省南边农村过来的,有个丈夫是营级军官,开了门店和一个服装厂,厂子挂靠在拉链厂子名下。
外地农村来的,代表没啥人脉,能将摊子挂在中型的拉链厂下,怕是废了不少功夫吧?
至于营级军官,在农门看来挺了不起的,但落在岑保权眼中也就那样。爬上团级他还忌惮,但团级位置少,说升谈何容易?绝大部分也就到了年龄转业而已。
岑超兄弟绘声绘色描述三家店,岑保权心痒痒的,这不一搁下资料,就往这边来了。
他带了七八号人过来,众星拱月端坐在圆桌前,相貌英俊面带微笑,看似风度翩翩,没想到人品这么低劣。
姜宁也没有弱了声势,除了店里的安保人员以外,胡国川还打发人去电器商场喊了人来,七八个汉子一排跟在后面,与对面的岑保权呈对峙之势。
岑保权微微挑眉,这退伍军人还挺多的呀,可惜在杨市地界混,光凭两把子力气根本没啥作用。
他笑笑:“姜女士,我要代理你这店里的服装,不过我不耐烦跑到外地去,就在杨市干得了。”他又指了指岑超岑俊,“另外还有我这两个弟弟,他们愿意去外地,也算他俩一份。”
是“要”,而不是“想”,语气自然得仿佛日常吃饭喝水,看来对方已经将这蛋糕视为囊中之物了。
姜宁怒极反笑,“这位岑同志误会了,杨市并不在加盟范围之中。”
她扫了一眼笑吟吟的岑保权,还有那得意洋洋的岑超兄弟,冷冷扔下一句,“况且,第一阶段的加盟合同已经签署完毕,我暂时没有展开第二阶段的想法。”
岑超一拍桌子,“知道我大哥是谁吗?岑保权,杨市岑家的岑保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