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从马车上跳下来,却见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看来家里有客人登门。
刚进院子,她就听到沈青墨的声音。
囡囡眼睛一亮,“沈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青墨回头看见她,浅浅一笑,“昨儿才来的。”
囡囡算了下日子,原来他已经出孝了。
“你是来京城起复的吗?”
沈青墨点头,“是啊。”
囡囡看向陆时秋,“爹,难吗?”
她不太确定。沈青墨犯的可是欺君之罪,虽然天皇没有剥夺他的功名,但是肯不肯用他,全看天皇心情。
陆时秋自然知道女儿在担心什么,宽慰道,“有什么难的。他可是状元。”
囡囡当真了,连连道,“那就好。”
沈青墨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一遍,“没想到你居然中了会元。看来中一甲不成问题。你打算留京吗?”
陆时秋也看了过来。
囡囡还没回答,沈青墨却突然想起一事,轻轻一叹,“你是女官。你只能在太府寺或少府寺任职。你可能没办法出京。”
囡囡蹙了蹙眉,她不喜欢进宫。那里面让她不自在。
今儿只是在宫里待了两个时辰,她整个人就被那种压抑的气息震住了。
要是天天待在宫里做事,她还不得疯?
吃完饭,沈青墨就告辞离开了,囡囡跟在陆时秋身后进了书房。
陆时秋坐到位上,两手交握在一起,“你怎么还不睡?”
囡囡坐到他对面,“爹,我不想去太府寺或少府寺。”
陆时秋支着下巴,想了想,“那也没事。你是状元,可以任职于翰林院。想必天皇女皇可以通融一二的。”
囡囡试探着问,“爹,人家说读万卷书,不如读万里路。我从小到大,只待过三个地方,我想……”
陆时秋抬手打断她,“是不是顾云翼那小子怂恿你去外游历?”
囡囡摆手,“没有没有。他已经回老家了。我就是想去外面看看。”
陆时秋指着门,很大方地道,“去呗。推开门,站在院子里,不就能看到外面嘛。”
囡囡被他噎住,翻个白眼,急道,“爹,我跟你说正经的,不是在跟你闹着玩。”
陆时秋摆正姿态,义正言辞训她,“你说破天,你马上也是要当官的人了。你的玩心咋那么重呢。你总长不大,上头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办?”
囡囡气鼓鼓瞪了他一眼,起身回屋了。
什么人呐,她好声好气跟他,他就知道敷衍她。臭爹爹!
沈青墨的任命很快下来了,远远早于这些贡士。
官员们对沈青墨回到原籍所在地任职颇有微词。更没有想到,女皇竟会把“一条鞭法”的试验点放到陇西。
土地兼并之法提出已三年,除了刚开始闹出大动静,后来一直不温不火,他们还以为天皇女皇已经打消念头了呢。没想到这两口子还是没死心。
甚至更让大家意外的是,天皇竟会派彭继宗将军到陇西练兵。意图非常明显,若是有犯上作乱者,沈青墨可以请彭将军带兵诛杀。
三年的怀柔之策,突然变得雷厉风行。朝臣们都被吓住了。
反对折子堆了足有一人高,天皇女皇却连看也不看,直接写了驳回二字,全都打了回去。
这时候大臣们已经无人关心会试结果了。
一个个都聚在一起商量,怎样才能让天皇女皇打消这个念头。
大臣们不关心会试成绩,但那些参加殿试的贡士们却是望眼欲穿。这可是他们踏入仕途的最后一步,至关重要。
当得知今科状元居然是个女人,这些贡士们都有些不可思议。
最让他们惊讶的是,这还是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
虽然她比上一届状元大了一岁,但是她女子的身份还是引起不少热议。
紧接着又传出一则消息,她是上上任状元陆时秋的女儿,上任状元的师妹。
这就更让人惊讶了。
这已经是陆时秋教出来的第二个状元了。
自打他驳倒了孔词,陆时秋的教学水平已经无人敢质疑。
读书人对陆时秋是又爱又恨的。
爱的是,他确实有才,而且非常会教书。
恨的是,他真的太贪财了。考中举人就要十万两,中进士就要二十万两。普通百姓谁能请得起?
不提这些人对陆时秋的想法,大家对陆令仪这个女状元是真的很好奇。有人打听到她的住处,开始给她下帖子,邀请她参加诗会。
囡囡像陆时秋一样,只要时间排得开,她都是来者不拒。
她带着二丫和嵇如雪一块赴宴。
她的学识得陆时秋真传,陆时秋擅长反讽诗,她喜欢以古喻今。
再加上她古灵精怪,点子层出不穷,写诗作赋,信手拈来。
当那些学子问她,“你是怎么考上状元的?”
囡囡非常臭屁道,“因为我爹是状元。虎父无犬女。”
“你身为一个女子,为何选择参加科举?”
囡囡继续道,“因为我爹是状元。他为人开朗,见识广,懂得变通。从来不把女儿拘在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