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刚刚喧闹的夜市慢慢变得寂静,顾云翼抬头看着夜幕低垂的星空,全身放松下来。
他揉了揉疲惫的胳膊,拿起钱盒,一点一点数钱。
一文,两文,三文……七百文……九百七十文……两千一百三十四文……
没了?
他沮丧地把盒子倒扣,真的没了。
旁边大丫听到他数完钱,惊讶地木氏道,“娘,今天比昨天多挣两百文。太好了。”
木氏摸摸女儿的脑袋,察觉出顾云翼心情不好,忙道,“都是因为有小翼帮忙,才能多卖两百文。”
顾云翼把铜钱全部放回盒子里,他看着木氏和大丫,很想问,钱都在这儿吗?你们没有私藏吗?
可是他没问出口,因为他不会烧烤,材料也认不全,这一整晚,都是由他来收钱的,木氏和大丫连碰都没碰过。
他抿了抿嘴,不死心追问,“木婶,你们一晚上最多能挣多少?”
两千一百三十四文?连五两一半都没有。他岂不是要给他们家卖一辈子烧烤。
木氏愣了一下,“七夕和中秋节生意是最好的。一晚上能挣到三两多。”
七夕是乞巧节,许多年轻男女都会出来约会。
中秋节有灯会,是一家人出来玩闹的日子。
即便如此,也只能挣到三两多。
顾云翼死心了,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他这一整晚忙得昏天黑地,胳膊不停重复收钱,找钱。甚至为了早点完成赌约,他还按照约定笑着面对客人。
即使如此,也只挣了二两多。离五两差了一半还多。
他要是现在还反应不过来,她算计他。他就是傻子了。
顾云翼很生气,他气得肺管都要炸了。
第二日一早,他顶着厚厚的黑眼圈,看到囡囡第一眼,憋了一晚上的火就冲她撒了,“陆令仪,你敢暗算我?”
囡囡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我怎么暗算你了?”
顾云翼更怒了,“你还装傻?你们家烧烤摊,一晚上从来没有挣过五两银子。你想让我给你打一辈子白工吗?”
囡囡摊了摊手,“我之前听你说伯父一天轻轻松松就能挣五十两。我以为五两很容易的。难道不是吗?”
顾云翼:“……”
好吧,他之前确实在课后跟小伙伴们提起过这事。
顾家除了顾家饭馆,还经营顾家纸和顾家零食铺。生意都很火爆。
顾县令一家搬到京城,顾永旦就接管了顾家生意。
但顾永旦说的是三家铺面,而不是一家铺面。
顾云翼只是有一天晚上起夜,路过父母房间,迷迷糊糊听了一耳朵,哪知道差别那么大。
顾云翼很怀疑囡囡是故意的,可他找不到证据。
小伙伴也都纷纷上前劝,“算了。你也知道陆叔叔和陆婶子有多疼她,她没去卖过烧烤,也很正常。”
顾云翼甩开小伙伴,瞪了他们一眼,“她不去,她还没问过吗?我告诉你们,你们别看她小,其实她一肚子坏水。你们千万别被她给骗了。”
众人觉得顾云翼有些过火。
愿赌服输,做不到就算了,怎么还能诋毁人家小姑娘呢?
顾云翼见大家不赞同的眼神,心里更气。一个个都傻子。
他怒气冲冲瞪着囡囡,“你以为你爹胜了我很值得你骄傲吗?他也不过比我高了两个名次而已。他年纪那么大,我才十二,他根本胜之不武。”
囡囡摊了摊手,“可胜了就是胜了。你要比赛前,也知道我爹的年龄,可你还是用鸡蛋碰石头。怎么能怪我呢?”她歪着脑袋,打量他,“你该不会不想履行赌约吧?”
顾云翼更气。他握紧小拳头,很想回她,老子就不履行,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可他是男子汉,他不能当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他转了转眼珠子,继续挖苦她,“你别以为有什么了不起。我现在才十二岁,你爹三十一,比我大了整整十九岁。等我们一起参加乡试,哪怕你爹答得再好,考官看你爹年龄大,也不会取你爹的。到时候,我一定考得比你爹好。”
囡囡摊了摊手,“那又怎样。至少你现在输给他了。”
顾云翼:“……”
窗户外,陆时秋拿着书本来向袁举人请教问题,刚好听到两人争执,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陆时秋倒是不担心顾云翼欺负他闺女。顾云翼再熊,他家人也不会任他欺负人。
他注意力全集中在顾云翼那句话。年龄大,考官不会取。真的假的?
1111很快回答,【是真的。科举是为了选拔官员。年龄太大,即使入了仕,也当不了几年,所以科举有条不成文规定,举人年龄不得高于四十岁。】
陆时秋咬咬牙,凭什么?乡试还有性别歧视吗?
府试定于四月十号。
考试科目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
帖经是主考者将需要考试的经书任意翻开一页,只留开一行,其余的都被遮蔽。同时,又用纸随意遮盖住这一行的三个字,让应试的学子读出或写出被遮盖住的文字。每经十帖,考生能回答出五条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