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婵跑出房外,李尧则在后头想要留她,呼喊了一声,她却忍了忍,继续离开,那梦像立刻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透明。
她往姐姐所在的地方而去,却未去细想那个声音来源。
叶凌江躲在盈月摘星楼的顶端,等着机会。
“姐姐……”
她猛然推开门,楚云川背对着她,像是在对秦嫣下手。
叶凌江还专门精心为他设定了台词:你就这么不想活在梦里,与我永生永世在一起吗?
秦婵很快抱住脑袋,后退了几步,撞在了走廊外的栏杆上。
梦里?
这是哪里?
姐姐……好像被白三施法昏迷不醒了,白三……是魔……
那现在呢?
她冲到房门边,强撑自己的身子,想要阻止。
“白三哥哥,姐姐她不想……她早就已经看开了……人死不能复生……”
“是吗?但她很快就会和你一样,沉浸在梦中了。”
和她一样?
秦婵抬眼。
她想起来了,她好像很久不曾来过盈月摘星楼,早的时候她姐姐还因为偷偷溜出有些害怕,她才陪同她一起,可是后来,为了不让爹起疑心,她便只
就只留在家中装中邪,给秦嫣拖延时间。
那现在,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说,只要姐姐不进宫,你就会与她一起吗?你所说的,就是在梦里一起?”
房内那个看不清的身影似乎低笑了一声。
“傻孩子,我是魔,她是人,我们,要如何能够长相厮守呢?”
秦婵咬着唇,有些伤心。
她再次确认:“你说的永远一起,就是在梦中?”
“浮生若梦,能和自己的娘一起,和自己亲人一起,爱人一起,总比在世上痛苦要强上百倍。”
秦婵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拼命摇头:“不,不是的。姐姐说过,爹有错,爹不理解娘亲,把娘关在家里,不让娘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感觉生不如死,所以她才会死。她看起来和娘亲一样温柔,可她也和娘亲一样倔强,所以她才会化名遮面,去盈月摘星楼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算继承娘亲的喜好,完成她未完成的事情。”
但渐渐的,她会发现,世上懂自己的人真的不多,大部分雅士借着欣赏的由头而来,怀的却是摧花折柳的心,哪怕是一起行艺的舞姬,也很少是真的对此抱有热忱,而只是为了赚钱,或是一朝飞上枝头,装作与众不同,只是另一种吸引人的方式罢了。
更何况有些人在你面前夸耀你舞姿卓绝,如仙临世,实则背后却在暗影中议论究竟多少钱能够买下一次,又已经卖出过几次。
她渐渐能够理解爹的想法了。
生而在世,生而为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固然是最重要的,可是许多事情确实无法如愿,如果那时候爹不那么强势,娘亲不那么固执,互相理解与包容,找出一个适中的方式来解决,也不会到今天这个下场。
不过所幸的是,姐姐比较幸运,她遇到了一个理解自己,欣赏自己,宠爱自己的男人。
至少在秦嫣醒不过来之前,她是这么认为的。
而现在……
不等她开口,里面的人听完话继续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够理解她?是我在逼她活在虚假的美梦里?”
“难道不是吗?她对爹早就没有恨意了,也接受了娘亲的离世,只要再坚持几日,躲了选秀的时间,她就能和你一起了!她就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了……到时候爹没办法,既然进不了宫,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也不好被人看上,爹一定会把她嫁给你的。”
叶凌江在顶上听得明明白白,也算是知道了个中缘由,这时候楚云川只要点破她,或许她就会意识到自己也在梦里,或许就会醒来了。
楚云川缓缓放下手,秦嫣已经晕过去了。
“可我是魔。”
他轻声道。
叶凌江在楼顶怔了一下,月儿跑进了云深处,变得晦暗。
秦婵也愣了一下,有些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回应。
她道:“可是这么多年,不都没人发现吗?”
楚云川笑了笑:“短短几年,对魔来说只是昙花一现的光阴。饿了会食人梦,渴了想喝人血,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有魔性难抑的时刻,再加上容颜不改,迟早都会被四境往来的修士们看出端倪。想要永远安乐太平的日子,天方夜谭。”
秦婵蠕动了下嘴皮子,又不知道说什么。
“再者,难道你也是一样?”
秦婵讶异:“……我?”
“你也觉得你不恨了,不想自己的娘了?你觉得被逼成为笼络王族的工具也无所谓?就算不与自己所爱之人厮守终身白头到老也认命了?你可以瞒得了你姐姐一时,瞒得了自己一时,那往后呢?你还是会痛苦。”
楚云川这是在干什么?
在给她洗脑,让她觉得还是在梦里好?
叶凌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也许他有自己的主意和方法。
“你想和李尧在一起,可是,他一个心甘情愿为王战死的将士,整个身心都是君主的,不肯分让半点给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