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
周宁牧的大脑里嗡嗡震动起这句话,要换几年前,周宁牧想他打死也猜不到贺望能这么客套的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他好像就应该嘴里叼着跟棒棒糖满不在乎站在那里对自己招手。
“过来。”
“嘴巴张开。”
……
周宁牧控制不住地咕咚咽了口口水,他把钱夹里的钱塞回钱包,看向贺望,挂一副着自己跟别人谈项目投资时镇定表情对贺望点下头,他回报以礼貌的微笑:“好久不见。”他顿了顿,觉得或许需要展开一个可以继续聊下去的话题,“这你开的店?”
贺望一脸惆怅地耸肩膀:“应该不算。”他想这应该算是他众筹开的店,他正负债累累,哪天还不上钱把店盘出去卖的钱也算不上自己的。
周宁牧点了下头,再次提起话头:“因为有同事跟我说这家店的甜点很好吃……”他顿了顿,“我刚回国没多长时间,她带我过来。”
他说话语句有些颠三倒四,贺望咬着酸奶塑料吸管看他,最后笑出了一声,他把喝空了的酸奶丢进垃圾桶里,十分突兀又理所当然地伸手直接揉了下周宁牧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行啊,有事可以找我。”他说完收回手一边挽起袖子一边朝坐在收银台充当收银小妹的唐佑林扬了扬下巴:“我回家换衣服。”
唐佑林坐在收银台内双眼十分八卦地提溜转了两圈,随后弯着眼睛按下自己的好奇心点了两下头。
*
周宁牧被他揉脑袋还揉得有些懵,他的助理El站在他旁边,手上还拿着店里刚给他们打包好的甜品,见状转头看了周宁牧一眼随后又把视线转到趴在收银台前跟收银人聊天的贺望身上,视线来回转了一圈复又跟周宁牧对上。
周宁牧这才有些回过神来,他把自己有些无处安放的视线淡淡地瞥向El,El面带疑惑地回视他,她没有接受到来自于周宁牧传给她的任何信号,只好无声的以口型询问:“BOSS?”
周宁牧没说话,他收回了自己放在El身上的视线,开始疑惑起自己眼前的这个贺望究竟是不是曾经的那个贺望。
没有人会这么自得伸手去揉一个分手几年时间的前男友的脑袋。
而且……
周宁牧紧了紧腮,至少贺望这个人肯定是不会,他在每次跟对方吵架后的一段时间都设想过少说几百场两人再见时的场景,而且每一个都以自己抱着对方哭为再次和好的由头。
当然事实也差不多确实如此。
贺望不会主动,他应该永远站在那里,用眼神或者手指勾勾自己就让自己服软,让自己软在他面前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
周宁牧被贺望摸脑袋摸得赫然升腾起一种可以称之为“新仇旧恨”的情绪,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贺望的背影,盯着贺望手拿一张名片转过身来。
贺望从收银台桌子下面随手抽了张名片,又从旁边的笔筒里挑了只笔在名片背后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他转回身拿着名片往周宁牧身前递:“我没带手机,你看着把我的电话记一下吧。”
周宁牧的手垂在腿两旁,手指才动了动,El就十分会审视适度一脸笑容地双手接过了贺望的名片:“谢谢谢谢。”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名片夹里抽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贺望:“老板刚回国没多久还没去办理手机卡,这是我的名片,您有事可以通过我联系。”El觉得自己作为助理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帮助自己的老板排除很多不必要的社交,她仪态端庄、落落大方,做事做得进退有度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贺望慢腾腾应了一声接过名片放在收银台上,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周宁牧一眼,周宁牧视线不自在地往别的地方飘了飘,他这两年时间替他爸谈过几百甚至上千万的项目,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现在再见到贺望好像还是会在他的眼神中又变成那个十几岁的自己。
他眼神很飘,像是所有的怨恨痛苦甚至想念都会在对方的眼神中变得无所遁形。
他有些烦,大脑提醒身体应该要离开,提醒他自己贺望这人的性格这辈子都不会服软投降认输,这辈子都不会因为自己做的事情去道歉,他没必要再耽误时间跟对方重蹈覆辙。
他有工作要做有很多的钱要赚。
而贺望这种人就应该在这里守着一个看起来就没什么人气的小餐厅,欠了一屁股的债,在倒闭以及不倒闭的边缘徘徊着。
周宁牧想到这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十分不得体的心情舒畅,他弯了弯嘴角刚想要理智淡定地跟对方道别。
他想要理智淡定,想要把自己原来在贺望心中的形象完全颠覆。
想让贺望对他刮目相看。
话还没说出来,贺望走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还有事,回头有时间再聊。”
然后贺望推开店门就走了。
周宁牧站在原地脸有些黑,他觉得自己刚见面就又被对方比了下去,他又看着贺望走,永远都是他看着贺望先走,永远不回头的迈步走。
*
贺望出了餐厅还没走到他住的那个大院里,他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他在阳光下微微眯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