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既然提出了主意,马上就要去做。
胡安和与阮言初聚在一起,废寝忘食画了快两日,奖券终于画完,薛延又定好了具体的实施步骤, 第三日的时候, 行动便就落实。
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又过两日, 生意便就有了新的起色, 第三日的时候,当天的利润便就有近二百两。正是年节时候,要采买年货,新衣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项,宁安百姓本就富裕些, 买东西也就更果决干脆。
做生意, 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接下来到除夕的一个半月,织衣巷都在前所未有的忙碌中度过,薛延更是顶着晨露出去, 披星戴月回来。
他大多时候会在店里吃好晚饭,但阿梨还是怕他饿,每天在家里做些简单小吃给他做宵夜, 有时候是烤馍片, 或者红薯和玉米。汤是一定要有的, 自从有了孩子后, 冯氏几乎日日都要炖盅汤,阿梨本没这个习惯,后来喝得多了,便就离不开。
红枣当归枸杞,到底能不能补身子,阿梨也不确定,图个安慰罢了,但甜滋滋到底是好喝的,寒冷冬夜里来上一碗,暖心暖胃。
一转眼到了除夕那天,来宝快要四个月,长出了第一颗小奶牙,也学会了翻身,能抓能握了。这时候的小孩子比最初时只会睡觉的奶娃娃要好玩得多,精力也更充沛,爱笑爱闹。
薛延在前一天把大部分事情都做完,三十那天干脆便就没有去店里,躲在家里享清闲。
冯氏身子还硬朗,大早上就起来,到厨房里烧水做饭,鸡鸭都放出来,叽叽呱呱满地乱跑,晨光熹微下,柴火燃烧的味道极为让人安心。
阿梨给来宝喂好奶,而后推醒迷迷糊糊的薛延,把孩子塞到他左臂里,兔子塞到他右臂里,嘱咐道,“儿子睡在你怀里,可不许乱动碰着他,哭了你自己哄。”
薛延还困着,但意识已经清醒不少,含糊着应了声。阿梨满意点头,利落穿好衣裳,下地去帮着冯氏干活。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里烧菜的香味已经飘进来,薛延踢踢腿,终于打个哈欠醒过来。
来宝还睡着,小嘴鼓起,指尖戳在唇角,乖起来乖巧可爱,根本看不出又哭又闹时候那个混世魔王的样子。薛延满心慈爱,拍拍背,凑过去亲了下,看着来宝在睡梦里皱起眉,他却乐起来,哧的笑了下。
早上阿梨与他说了什么,薛延忘得精光,再加上阿黄睡觉时候无声无息,薛延根本没注意,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宝贝儿子。他托着来宝放在肚子上,下意识地翻身往右边一转,想搂着他再睡一会,但不小心便将阿黄整个给压在了底下。
飞来横祸,阿黄几乎要喘不过气,它失神惊叫,声音又尖又利,但薛延根本没反应过来,一手抱着来宝的腰,另一只伸到身下乱摸。
阿黄被捅了几次屁股,气得受不了,扭动着肥胖的身躯,铆足了劲儿钻出去,而后回头瞪了薛延一眼,哧溜一下奔出了门。
薛延终于缓过神,“哟”了声,懒洋洋地骂,“臭兔子,脾气还蛮大。”
阿梨正要进门,被蹿出去的阿黄吓了一跳,掀了帘子就看见薛延四仰八叉躺在那的样子,被子堆叠在一边,他脚还踩在枕头上,乱糟糟得不堪入眼。
阿梨头痛,偏偏薛延还不觉得自己怎么样了,乐滋滋地打招呼问,“媳妇,什么时候吃饭呐?”
阿梨说,“一炷香内你若是收拾不好床铺,便就回店里啃窝头去罢。”
说完,她也没等薛延回应,扭身掀了帘子就走了。
薛延摸摸鼻子坐起来,环顾四周看了圈,嘟囔道,“不也还行,能睡就成呗,弄那么齐整做什么,乱乱才有家的样子。”他笑了下,低头摸摸来宝嘟起的唇,问,“儿子,你说是不是?”
早饭简单,鸡蛋饼和小米粥,还有叠酸萝卜丝。
草草吃过,薛延还没喝口水,便就被冯氏撵着去集市上买年菜。
阿梨没跟着去,家里昨日还剩二斤牛肉,她切好了放到坛子里,忙着做小坛酥肉。酥肉要焖上至少三个时辰,这样才能做得酥香软烂,让汁水都渗进肉里,最好吃。
昨夜里刚下过雪,外头一片银装素裹,冯氏偶尔掀了帘子出去,总能带来一股子寒气。
阿梨把料都弄好,小坛放到炉子上,而后便就抱着来宝坐在一边看火。
薛延半个时辰后回来,肩上还落着雪,手里一堆草绳,拴着一袋子粘豆包和一只大猪头。
阿梨忙捂住来宝的眼睛,哭笑不得道,“你买那个做什么,怪吓人的!”
薛延说,“吃!馋了大半年,就想吃顿猪头肉。”
阿梨看他那双几乎在发光的眼睛,无奈点点头,“行罢,给你做。”
薛延心满意足,把东西放下,又急忙往外走,“梨崽,我去趟胡安和家,他说早起到河边与对门老头儿一起摸鱼了,捞上来两条大青鱼,我去取一条,咱晚上炖着吃,年年有余!”
阿梨偏头看着他背影,好气又好笑,她觉着纳闷,这也没过多长时间呢,怎么一个两个都像老大爷一样了?
薛延把那只猪头就放在灶台边上,肥肥大大,看着好像还在笑,阿梨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