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明白过来, 露出欣喜神色, 她放下筷子,很高兴点了点头, 道, “这样很好, 我一直盼着咱们能一起开一个小店, 忙忙碌碌的, 既能一家人在一起,又能赚些小钱。春日那会儿我和阿嬷在路口摆摊,生意便就不错,若是能盘一个店面下来,想必会更好。”
薛延捏捏她指肚,说, “就是这个道理。”
冯氏也笑起来, “刚巧家里也有钱租店了,不必再如那时般风吹雨淋,甚好。”她偏头看向薛延, 问, “怎么样, 有合适的店面吗?”
薛延点头,他盘腿坐着, 胳膊肘拄在叉开的两膝上, “在富宁路边上, 那家的张掌柜嫌做生意不赚钱, 要兑了店面回家去种棉花,位置也还不错,就是有些小。”薛延抬头扫了眼屋子,比划着,“约莫和阿嬷住的这个屋子差不许多。”
冯氏这间屋子确实不大,东西是四步远,南北六步,若是住人倒也还不算太拥挤,开店就显得有些周转不开了。
毕竟要安置炊具,还要放桌凳,这样小的地方,连个酒柜都没处摆。
阿梨有些苦恼,“这样小的店面,那个掌柜原来是做什么的呐。”
薛延答,“卖猪肉的。”
怪不得铺子那样小。
若放在以前,屠户是不会穷了的,百姓手里不富裕,但一个月总要吃上一两顿肉,且酒楼饭馆也不能只卖素菜,杀猪卖肉是个好活计,利润颇丰。但如今大燕西部有周国虎视眈眈,两国连年交战,税收繁重,苦的是百姓,加上北地这两年一直干旱,农户收成不好,手头就更紧,渐渐连肉都吃不起了。
屠户卖肉赚不到钱,农户也没人愿意养猪,陆续就都收了摊子,另寻营生去了。
冯氏唏嘘,感叹一会,又问,“这店是要卖出去?多少钱?”
薛延比划了下,“三十五两,连着房契地契,还有店里的那个青花瓷大水缸。那水缸据说是前朝官窑烧的,至少值五两银子。”
阿梨眨眨眼,问,“咱能不要那个水缸吗?”
薛延笑起来,双手搓搓她脸颊,“不能。”
阿梨叹气,“行吧。”她用勺子搅一搅汤,有些提不起笑来,托腮道,“可是……那样小的店,能开饭馆吗?”
“怎么不能。”薛延眯着眼笑,“大家以往对饭馆的印象太死板,认为就是人到一个会做菜的地方去吃饭,但是却忘了,他们也可以去买了饭,带走去吃。为什么早点铺子能开得起来,因着有许多人早上来不及煮菜做菜,却又急着去上工,只能到卖现成东西的地方去吃,那对他们来说,拿走岂不是更方便?”
冯氏和阿梨对看一眼,似懂非懂。
薛延说,“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店面小,咱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去经营,不需要一直按着原本的老路去走。”
阿梨略微思忖,问,“那咱们不摆桌椅了?”
薛延勾勾她下巴,慢慢说,“桌椅还是要摆的,但可以放在门外,做成茶棚的样子,给有需要的人去用。至于屋里,咱们便就不弄这些东西了,能显着宽敞不少。”
说完,他把盘子挪开,空出一块桌面来,用手指蘸着茶水在上面画了个图,道,“你们看,这个店面是坐北朝南,咱们把门口封起来,只留一个角门,其余做成对街的柜台样式,现做现卖。若是生煎、包子这种,便就用油纸包着带走,若是汤面这样带着水儿的,可以自己带着坛子来,或是咱们往外租。”
这段话太长,阿梨只看懂了三四分,模模糊糊明白个意思,薛延见她茫然样子,干脆取了纸笔来,全都写给她看。
阿梨和冯氏对着那张纸钻研了半晌,均觉得新奇得很,最后俱是同意。
阿梨忽然想起来许久前薛延忽悠宴春楼的韦掌柜买柳篮的事,不由笑出来,弯着眼道,“你脑子里怎么总有这么多花乱乱的主意。”
薛延眉梢微挑,“白圭曾言,经商之道,智勇仁强。”他凑近阿梨面颊,用背挡着冯氏,轻轻啄了口,“我这是智。”
薛延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打定主意后就不拖泥带水,他回家时候身上仅剩四十五两,买下店面用三十五两,加上其余杂七杂八,最后等店开起来,家里只剩下四两六钱的银子。许是因为心里有支柱,大把的银子花出去,阿梨竟也没觉得有多心疼,她下意识便就觉得薛延能行,所以全然信任,毫无疑虑。
一家人忙忙活活,早出晚归,但心聚在一起,倒也没觉得多累。
张掌柜家原来是个猪肉摊子,即便已经搬空了,也晾了几日,但不知是不是心里抵触,阿梨总觉得屋里充斥着油腻腻的味道,连壁板都泛着油光。做食材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干净,她受不得脏,便与冯氏细致地将屋里擦了三四遍,角落都不放过,最后又让薛延去集市里买了两盆茉莉花来,才觉得好起来。
原来摆摊子用的炊具不够了,薛延又去归置了些,碗碟筷子用的也都是新的,锃亮的一套青花瓷。正是盛夏,城西小河边开了一小片荷花,阿梨和薛延去采了两支回来,养在房东留下的那个大水缸里,也算是道好看的风景。
这么一通收拾下来,屋里便就利索了,整洁养眼,与旁的早点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