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
他紧紧将她揉进自己怀里, 嘶哑低喃她的名字。
柳淼淼浑身一颤, 感觉这男人是想抱着她把她脖子啃断。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 用尽全力推开了身前的人。
“你放开我!”
她捂着脖子被他吮咬的地方, 脸色涨红,又恼又羞, 瞪圆了眼睛看他。
对方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奋力地反抗,向后趔趄了几步, 神情有一丝微微的错愕和迟疑。
柳淼淼满脸羞愤,伸出食指颤抖地指着他, 舌头打结:“你……你……你凑不要脸!”
柳淼淼愤然一跺脚,气得挑不出合适的词来骂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抱着她脖子当鸭脖子啃的男人。
男人神情明显有几秒微怔,仿佛面前人语言逻辑和行为反应超出了他对她过往印象的判断。然后看着女孩子踩着两只高跷, 脚底生烟地原地打了个转, 逃命般地溜了。
那反应, 就仿佛他是什么会吃人的洪水猛兽一样。
……有这么可怕吗?
谢灼刚往前走了一步,便听见女孩子撕心裂肺惊恐万分的尖叫声:“你别过来——!”
谢灼:“……”
柳淼淼感觉自己整张脸都烧成了一只小火炉, 面罩被他扯掉, 没了那层自我安慰的徒劳的安全感,毫无遮掩地被对方看见,她总觉得莫名羞耻。
她边跑边慌张地往回望,以确认男人是否有追上来。经过拐角处没留神, 柳淼淼迎面撞上了一个中年男人。
五十多岁的样子,普通相貌,中等身材, 酒店服务生的打扮,对方似乎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微微一愣,神情中有转瞬即逝的惊慌闪躲,很快便低头快步走开。
司机早已在酒店外等候,柳淼淼拉开车门,一阵风似地钻进去,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司机说:“快!快开车!”
汽车缓缓启动,柳淼淼靠进柔软的沙发椅背,得救般地吁出一口长气。心脏还声势浩大地狂跳着,仿佛要砸穿胸膛。
她扭头透过车窗朝酒店内望去,陌生男人还站在门口,没有追上来,也没有离开。只是这样静静注视她离开的方向。
他摘下了脸上的假面,清隽的模样一览无遗地暴露在夜里,也许是平日工作繁忙的缘故,他看上去要比电视上更加瘦一点,神情也疲惫。
柳淼淼看见那人嘴唇一翕一合,仿佛是在跟她说什么。他们明明隔得很远,她却能够从他无声的唇形中猜出他的话语。
他在喊她的名字。
“淼淼”。
柳淼淼的心没来由地一酸。
她居然有些不忍。
他看起来太悲伤落寞了,像夕阳底下笼罩的深色海面,巨大的海潮缓缓地将人吞噬,从上而下,逐渐地、慢慢地没过头顶。
他的感情那么沉郁,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柳淼淼觉得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可他嘴里分明喊的是她的名字。
-
黎家。
孟伟从酒店回来,上了二楼书房。
黎婉珍听见敲门声,放下手中文件道:“进来。”
孟伟身上还穿着酒店侍应的服装,黎婉珍问:“怎么样,柳淼淼那丫头也去同学聚会了?”
孟伟道:“她也去了。”
黎婉珍挑眉:“所以传闻是真的?她失忆了?”
“这个暂时还没办法确认,她没有在派对待很长时间。”孟伟说,“不过她身边确实跟着个小助理,一直在帮她打探以前高中时候的消息。”
黎婉珍道:“之前算她命大,竟然能从火场逃出来。要是真失忆了就算她走运,就怕是柳景诚那个老狐狸故意放的假消息,想让我们信以为真。”
“我们找个机会去试一试她?”孟伟说,“我知道她周末需要出席风向举办的鸡尾酒宴。”
黎婉珍道:“这件事要做得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发现。”
孟伟道:“是。”
-
柳淼淼回到入住的酒店,洗完澡躺在床上,愣是翻来覆去滚了两个小时没睡着。
脑子里全是刚才男人独自站在黑夜里,看着她神情悲伤的模样。
明明他才是那个言行无礼的人,为什么她内心的愧疚感那么强烈?
“啊……”
柳淼淼把脸埋进枕头里,在床上痛苦地滚了两圈,最后决定起床去吃安眠药。
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
前半夜在床上滚来滚去睡不着,后来勉强靠着药力睡着了,又开始乱七八糟地做梦。
她梦见她穿着白衬衫和宝蓝色的百褶裙,很乖巧地坐在座位上听课,看试卷上的元素符号,应该是化学课。
讲台上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声线粗犷大肚腩,轻度谢顶,正在口沫横飞地哔哔说“你们这届学生,真是我教过的最差的一届!”。
她正专心致志地订正错题答案,结果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突然被人握住,正是照片里吃她豆腐的那个小兔崽子。
柳淼淼又羞又急,拎起笔杆子就扎在他手上,男孩子委屈巴巴地收回手,低眉垂目很轻地问她:“淼淼,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