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就不听故事。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工作又忙,没有人给她讲故事。
有时候父亲终于空闲陪陪她,她就让父亲守在床边,听她分享最近身边发生的事。
她攒了好多好多话要和父亲说,没有时间听故事。
有时候聊着聊着,也就睡着了。
奚漫想了想,提议道:“不然咱们聊聊天吧,讲讲今天有哪些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我先来吧,我今天找到工作了,还买了新衣服,挺开心的。你呢?”
简灼白认真回忆了一下:“不开心,也开心。”
“为什么?”
“见到那些人就不开心,看到他们懊悔,痛哭流涕,又开心了。”
“他们是谁?”
“攻击我,责备我,把我当成罪人,逼我出国的人。”
奚漫脸上的表情僵住,眼中浮现一丝愕然。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谈到当年突然出国的原因。
七年前他走的时候,才只是个高中生,能做什么天大的错事?
那些人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原来他当初是被别人逼走的。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重现,奚漫指尖颤了颤,那些被她深埋心底,时刻压抑着的某种情愫似要挣脱枷锁,让她无法控制。
好像终于抓住了某个重要信息,奚漫忽然握住他的手臂:“所以你当初一声不响的走,是有自己的苦衷?”
她长睫微翕,声音也越发低了,似在自言自语,“你有别的原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男人望着紧紧抓着他手臂的葱白纤手,掌心落在她的手背上,握住:“你怎么了?”
奚漫察觉失态,忙收回手,偏过头去,勉强笑了下:“没事,其实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的,还以为是因为我对你态度不好,你烦我了,所以才出国的。现在说开了,就好了。”
她忽然觉得有点窘迫,垂着睫毛没敢看他,“我这么想,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简灼白不知何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修长指节轻轻挑起她的下颌。
奚漫被迫抬起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正认真地望着她,里面清晰映出她的身影。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我不烦你。”
他冷峻英隽的脸一点点靠了过来,看着男人性感好看的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怔愣间收敛了呼吸,整个人定在那。
直到感觉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她惊得睁大眼睛,一瞬间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大脑空白。
他碰一下还不退开,奚漫乱了呼吸,心跳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乱窜。她下意识想要偏头去躲,后脑蓦地被男人的大掌禁锢,令她动弹不得。
那两道薄唇也趁机越发深重地压过来,在她的唇瓣间辗转。
毫无技巧的厮摩,却无端让人觉得温柔,似被小心呵护一般,轻易沉沦。
“汪汪!”蜥蜴摇着尾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奚漫的理智瞬间回笼,急得用力推开他,迅速从地上起身,后退两步,又羞又恼:“喝醉了就能耍流氓吗?”
简灼白像是没听见一样,倒头重新躺回沙发上,睡了。
奚漫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嘴里紧跟着的那句“混蛋”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喝醉了,而她却是清醒的。
刚刚她在做什么?如果不是蜥蜴突然出声,她不见得会推开他。
奚漫脸颊红得发烫,心乱如麻,转头跑向了楼。
直到反锁卧室的门,背抵在门上,她如同一条快要脱水的鱼,张着嘴大口呼吸。
指腹落在唇瓣,脑海中刚才的吻挥之不去。
平复好一会儿,奚漫还想着刚才简灼白的话。
闭上眼,七年前那些人的议论声犹在耳畔。
——“简灼白气场那么强的人,我们跟他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偏偏在她跟前嬉皮笑脸,没半点架子。能追她两年都不错了,她真是不识好歹,还指望人家一直惯着她,以为自己是谁呢?现在把人气走了吧?”
——“简灼白离开前的那个周五,在学校一句话都没跟奚漫说过,当时我就觉得他们俩不对劲,还以为只是吵架了,谁知紧接着简灼白就走了。说这事跟奚漫没关系,反正我不信。”
——“简灼白可是简驰集团的二公子,家世不比奚漫差,凭什么一直哄着她?奚漫这么没分寸,他肯定是耐心用尽,觉得烦了,所以才走的。”
——“奚家工程上害死了人,现在名声都臭了,外面人人喊打,如今她把对她最好的简灼白也气走了,以后看她还怎么有脸在学校继续待下去。”
——“怎么没脸了,人家现在还有薄商集团的沈三公子罩着呢。我听说沈温为了养她,跟他父母把关系都闹僵了。”
——“啧啧,她可真有本事,怪不得一直不答应简灼白,原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我忽然觉得,简灼白在她最难的时候突然出国,恐怕也没真正喜欢过她。”
——“很有可能,不然再怎么简灼白也不会这时候出国啊。简灼白父母出事后,他一直就吊儿郎当的,不学无术,没准追奚漫也就是玩玩而已,没动什么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