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这个郡主,要害一条人命。
还是一个孩子的命。
这个孩子不是别人,是她的女儿!
人心,怎么可以这么恶?温蕙握紧了拳。
瘦马被带下去,温蕙问秦城:“去看看小郡主现在在哪?”
秦城办事灵敏得很,道:“刚才便已派人去问了。稍待便能知道。”
温蕙点点头,不说话,等着回报。
不骂不哭不闹,夫人安静得有点过头,秦城无端地感到额上冒汗。
番子打听回来,向温蕙禀报:“小郡主前日出城去了,说是去了渝王府在南郊的别苑。”
人做坏事,总是心虚的,小郡主安排了陆嘉言女儿的死,下意识地跑出京城,想回避开这个事。
他才禀报完退下,秦城又从匆匆进来:“大姑娘开始发烧了。”
温蕙骤然抬头,抿了抿唇:“可请了大夫?”
“宁氏已经请了御医。”秦城道,“我们的人盯着呢。”
他顿了顿道:“宁氏也不眠不歇,在大姑娘的房里盯着。”
温蕙道:“盯好了,叫他们按时辰给我传消息。”
秦城道:“是!”
夜深了,温蕙并没有歇息,只靠在榻上等消息。消息按时辰送过来。
“给大姑娘灌了药。”
“大姑娘还在睡。”
“开始退热了。”
“已经退热了。”
“无恙了。”
陆府里,银线从内室里出来,说了一句:“已退热了,无恙了。”
得了一句“已无恙”的宁菲菲,腿差点软了。
当着这姨娘的面,眼泪都下来了,更咽道:“幸好无事,否则我怎么跟夫君交待……”
妈妈安慰她:“这也不是你的错,谁料到有人存了坏心呢。唉,这些外面采买来的,果然不能叫人放心。”
银线看她模样,明白陆璠这继母不是个坏人。今日的事实在离奇,夏青家的被人下了药,也是高热,唤都唤不醒。大夫给看过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试着给开了祛毒的汤方。
丫鬟们给硬灌下去,夏青家的呕出来,人才醒过来。
银线问:“要报官吗?”
妈妈道:“内宅的事,事关声誉,不能随便报官。先报给翰林,由翰林决定报不报官。”
宁菲菲垂着头,许久,点头同意。
妈妈出去了。
此时天刚亮,城门一开,陆家和监察院的快马都往玉泉离宫飞奔而去。
皇帝在离宫办公,权贵们都在西郊避暑,每日里往返京城与玉泉山的快马不知道有多少趟。
他两家的快马夹在其中,一点也不显眼。
次间里只剩下宁菲菲和银线,宁菲菲的眼泪又落下来。
“向姨娘……”她抬起眼,“真的不是我。”
银线默然,道:“夫人得与翰林说。”
宁菲菲泪如雨下,抹抹眼泪,道:“我看看大姑娘。”
银线撩开帘子,宁菲菲进入了内室。
这是陆璠的卧室,十分私密的地方。
和陆璠成为了继母女之后,宁菲菲为了表示亲爱,来这个院子看过陆璠一次,陆璠在东次间的宴息室有模有样的接待她。那时候还觉得,跟这个漂亮的继女相处,十分轻松愉快呢。
今日她是头一回到陆璠的卧室里来。
前头进来过两次,都慌乱,没仔细看。这会儿陆璠无恙了,她看过了陆璠,摸过她额头,放下帐子,才打量了一眼这房间。
床头挂着一幅画。
一个执枪的女子。少女模样,就和宁菲菲如今差不多的年纪。
宁菲菲顿了顿,轻声问:“这是……?”
银线道:“是我们家姑娘。”
宁菲菲凝目片刻,离开了。她熬了一宿,此时天亮了,实在撑不住,回房睡了。
同样,温蕙也是熬了一宿熬到天亮,听到这句“已无恙”,也是人有虚脱之感。
秦城道:“夫人休息一下吧。”
温蕙点点头,问:“盯着小郡主那边。”
秦城道:“是。”
快马往玉泉离宫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陆睿听家仆禀告了事情始末,先问:“大姑娘现在如何?”
家仆道:“小人出发的时候,已经退烧了,夫人让告诉翰林,已经无恙。”
陆睿问:“那个丫头跑了?”
家仆道:“是。”
那丫头是书房里的,相貌秀美,颇有才情。
平舟的意思是,等现在几个大的发嫁了,让她顶上来。
几个大丫头的心都在婚事上,也知道这个以后是要接班的,平日里也肯多给她机会,让她往前去。
只陆睿始终觉得她身上有点怪。
但她的确表现得十分规矩又灵敏,叫人说不出来错处,就是一丝怪怪的感觉,似乎哪里与旁的丫头不一样。
陆睿一直没叫她近身,不想竟是个包藏祸心的。若早跟随直觉,处理了那丫头就好了。
只直觉只是直觉,没有理由,没有逻辑,无法依其行事。险些酿成大祸。
家仆问:“夫人请示翰林,是否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