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为秦家的少奶奶,洛芸蕊却是不能像娃娃这般随心所欲的。摆了摆手,示意娃娃退下,洛芸蕊则是吩咐丫鬟拿了点心上来。
昊哥儿已经半岁了,虽然奶水是没有停,但从上个月就开始吃一些流质的辅食了。
没多久,点心上来了。除了常见的糕点茶水之外,还有专门给昊哥儿准备的奶糕。说是叫做奶糕,其实这并不是奶品,而是面粉合着鸡蛋清,加上一些蜂蜜水,一起调制的糊糊。昊哥儿还没有长出牙来,也只能吃这些东西了。
将昊哥儿放在腿上,洛芸蕊一点儿一点儿地喂他吃奶糕。
等到另外一支嫡出的那几位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温馨的一幕。
六少奶奶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生刺眼。她唯一的儿子,在之前的东苑大火中受了伤,虽说伤势是不算重,可偏偏脸上也是有烧伤的。要知道,烧伤是最不容易好的,哪怕用心调养,也难免会留下疤痕。若是伤在身上也就罢了,男孩子身上也有疤痕倒也还说得过去。
可这脸上留了疤,那可是一辈子与仕途无缘了。
“蕊……少奶奶。”开口说话的是三太太,她的身后照常跟着三少奶奶和五少奶奶,只是这婆媳三人跟以前相比却是截然不同了,看向洛芸蕊的目光甚至于带上了一丝胆怯。
洛芸蕊抬头看了看她们,随后却是挑了挑眉:“老太太呢?”
她让娃娃请的是嫡出的那几位,老太太不管怎样都还是另外一支老太爷的原配。
六少奶奶怯生生地看着洛芸蕊,嘴唇有些哆嗦,却是说不出话来。
“听说好像是没了。”娃娃有些不耐烦地开了口:“听说他们死了好多人!”
“娃娃,你退下!”洛芸蕊瞪了娃娃一眼,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些人,可面子情却是要做的。
“无事无事。”三太太面上也有些尴尬:“老太太的确是没了,就在我们被赶出来的当天。”
洛芸蕊不想谈论他们被赶出来的细节,因为她从未想过要提别人讨公道。再者说了,洛芸蕊还是不太相信本家会做得那么绝,净身出户的确是有的,但另外一支回归本家的日子也不算长,他们原本的钱财怕是根本就没有上交给本家,又哪里来的净身出户呢?
就算本家那边做得真是那么过分,那另外一支的人大可以去告官。要知道妇人的嫁妆是只属于妇人本身的,不管是自己的夫君,还是本家的宗老,都是无法强行夺走的。
见洛芸蕊没有接话,三太太面上的尴尬之色也就愈发重了。沉默了一会儿,她终是忍不住再次开了口:“少奶奶,其实我们这次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请你们给做个见证。”
“怎么说?”淡淡地应了一句,洛芸蕊看着昊哥儿有些困倦了,拿起帕子先是给昊哥儿擦净了嘴,然后抱起昊哥儿轻轻地摇晃,想要哄他入睡。
三太太目光有些闪烁:“也没什么,只是家中的钱财本身就是应该由嫡出继承的。当然,我们承认六少奶奶母子俩。可那些个庶出……他们的人口多,能做事的又都被流放了,总不能老拿公中的钱财养着他们吧?倒不如请少……少爷给个决断?”
嫡出继承家业是理所当然的,同样的庶出成年后离家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凡事都是有例外情况的。
就像秦家,从秦家大老爷开始一直到如今,秦家在泸州城的产业都是由秦家二房在管理的。不要说各处的铺子庄子都是有管事在管理的,要知道整个秦家的所有的事情,外面的都是由秦家二老爷在操劳,内宅的事情则是由秦家二太太管着。当然,他们每年也有相应的分红,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分红只占了年收入很少的一部分,而且也是他们应该得到的。
这么说吧,如果当初秦家二老爷一成亲就被要求分家单过,那当然是可以的。庶子无权继承任何家产,成亲之后离开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可是,若是在秦家二房付出了那么多的前提下,秦少天若是将他们赶出去却是极为不妥当的。
而这就是所谓的例外情况。
自然,另外一支现在遇到的也是同样的情况。
当初,在他们嫡出的男丁过世后,家中面临着无人支撑的状况,在那个时候,庶出的子嗣都被尽数召回,帮助他们管理外面的产业。虽说他们本身也是要花销的,但他们同样付出了自己的辛劳。
而现在,因为家中面临着一些困难,作为嫡出的他们又打算将庶出的子嗣全部赶走,甚至于不管不顾他们有没有能力过活,这就有些过了。
“三太太,我们虽然都姓秦,但到底现在不是一家子了。有些事情,若是你们觉得不妥当,倒不如请里长来帮帮忙,要不然直接告官也是可以的。”
见洛芸蕊摆明了是一副不想牵扯在内的模样,三太太很是焦急:“蕊儿,我跟你实说了吧,其实我们的家产真心已经不多了。先头出了那些个事情,本家将我们都赶了出来,自然原本给我们的东西也都收了回去,我们真的是无以为继了!”
“既然是遇到了困难,那就更应该想办法解决这些困难了。怎的还把人往外赶呢?庶出的子嗣虽然不能光耀门楣,但做事总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