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可以归罪于政府,而不是他这样一个合法商人。
受伤的事情让他很不满,甚至在想,是不是找些人来驱逐流浪汉。但是这么做,又会有一堆港媒编排他‘为富不仁’、‘暴力驱赶社会底层’。
他将名词替换后发信给了H,原只是想要找个人倾述,没想到H的回信里还提到了别的解决办法。
“亲爱的X,关于这件事我也没有特别好的建议。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在搭建超市的时候,为那个流浪汉提供一份工作?比如清扫一些建筑垃圾,或者帮工之类的?如果他年老不能工作,也能帮忙找政府福利院。
“虽然这不是你的责任,但是这么做能同时帮到你和那个流浪汉。给别人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我喜欢称这种模式为‘双赢’。——H”
“或许我应该试试。”书房里的男人有了决断。
他的医院再一次开工,但这一次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之前闹事的那些人,年纪太大的,他送去了政府的敬老院,青年和中年有些成了工地的工人,有些负责清扫垃圾,有些负责搬运食物。
也有不肯工作的,那是少数,见多数人‘投敌’,他们也只好灰溜溜走掉。
他用的钱并不多,效果却很好。男人不禁反思,自己以前或许真的做错了。他已经决定,如果这些人做得不错,以后可以在医院做个清洁工或者别的。
想到自己一惯强硬的作风惹来的非议,男人突然想:“我应该去各个产业看看真实的情况,而不是坐在办公室听着纸面上的数据起伏。”
很快,时间来到了周末,安以农自己坐电车去了约好的地点。
这是一间三层高的西式建筑,装修得很有品味,是很多有钱人喜欢来的地方。
酒楼的位置极好,就在港口边上,晚上还能欣赏灯火和海面倒影交相辉映的美景。这样的地方现来通常订不到位置,必须提前预约。
“下午一点半,双人位,靠窗。”
柜台的工作人员查过登记后露出招牌式笑容:“是何先生吗?位置已经准备好了。”
安以农被服务员引着往窗边走,那一排都是四人的小方桌,桌面上有银色铃铛和菜单。
原身来过好几次,但安以农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看。除了已经去过的几个地方,这世间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
上一个世界对现代人来说还是太遥远了,但眼前的却是曾经看到过的‘过去’,他仿佛是行走在一段影像中。
很有趣,他甚至想要从未来人的角度为这个时代画一本漫画。
这个酒楼是西式古典风,四面用了很多金色的浮雕纹饰,地板则是一块块天然大理石铺成,黑色和白色组合成精美的图案,还有金边填充,富丽堂皇。
美丽女士的高跟鞋和男士锃光瓦亮的皮鞋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发出哒哒声,还有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音,低声说话的私语声,餐车行过滚轮转动的声音。
抬头看,上面是一个个闪亮的水晶吊灯,和餐桌上客人亮晶晶的首饰、亮晶晶的高脚杯、反光的骨瓷餐具交相辉映。
餐厅一边临海,为了共享这一片美丽海景,那边的墙几乎是纯玻璃的,所以里面亮度足够。但餐厅里还是亮着灯,每一张餐桌都笼罩在灯光下。
这时一位穿着西装背心的小提琴手和安以农擦肩而过,他走过去为一对年轻的情侣奏乐,另一边有服务员捧出鲜花,用推车推出一个洒满玫瑰花瓣的蛋糕。
真是浪漫。
安以农又走过一个两人小桌,这里坐着一位女士,正试图用手语和服务员交流,不过随后她改成写字交流,那个服务员的脸上带着隐隐的不耐烦。
那个服务员没有真的看那些字,他一直用余光看着那些‘高贵’的客人,眼神带着向往。
是的,这里坐着很多金发碧眼的客人,为他们服务的服务员脊背也是特别挺直,他们用英语交流,偶尔还有法语以及别的国家语言。其他的服务员便偷偷用那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这些抬头挺胸的服务员。
这个小小的餐厅,似乎也和整个港城一样,因为服侍对象的不同划出了三六九等。
安以农的心情忽然有点复杂:在自己的国土上,他们却是二等公民。
终于他到了预定的位置,这个小桌子和其他位置用绿色植物隔开,有一定的私密性。
“谢谢。”他坐下了,拿起放在一旁的菜单,但是服务员没有走,而是期待地看着他。
“……”他想起来了,小费。
甚少在外用餐的安以农还是不太习惯这个世界的‘小费’习惯。
他拿出一张五块的钞票,服务员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好像在说‘怎么这么少’。
“有事再叫我。”服务员挤出干巴巴一句,转身走了。安以农还听到他嘀咕了一句:穷鬼。
穷鬼?
看着他的背影,安以农百思不得其解。
是他记错现在的物价了吗?现在一个普通文员的工资好像就一百多,街边一碗云吞面也就是三块钱。
他知道这个世界服务业的基本工资很少,想要钱基本靠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