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幽静的山谷,只有草木被吹动的窸窸窣窣声,夹杂着虫子振翅声。安以农握紧手里锄头,不敢掉以轻心。
刚刚那声笑很近,仿佛就在他旁边,可是旁边只有烂泥潭和稀疏的野草,别说人,就是猫都藏不下。
“小七,”他喊着系统,“这个世界,是不是有哪儿不对?我似乎听到谁在笑。”
系统立刻查询:“没有啊。是不是风吹过草丛时发出的声音,宿主听差了?”
是他多心了?
半信半疑的安以农低头继续折腾鳖,只是这次他留出一分心在外面,只要稍稍有点动静,都会抬头看看。
顾不得身上的烂泥,安以农将鳖放进竹筐里,觉得不妥,还在下头垫了枯黄草叶,然后再放入鳖。
收获的喜悦过去后,安以农又想到刚刚那种奇妙的感应。
“真有东西,”他琢磨着,“是那个‘人鱼血统’的附带能力?”这种水生生物的亲和力要是能帮他找食材,那可再好不过了。
安以农觉得自己应该试一试,于是他开始在池边转悠,结果没一会儿又有了这种‘来货’的感觉。顺着方向一走一挖,七八个河蚌被捞出来,甚至还从淤泥里挖出了鱼。
这一个下午,他把葫芦潭里大的那个池子转了一遍,一共收获了三只鳖,二十多个大河蚌和十几条小鱼。这些收获把竹筐挤满,他又在上面盖了些掩饰用的枯枝枯叶。
“装不下了。”他试了试,五六十斤的分量差点没把人压垮了。
提着一口气,安以农将这五六十斤重的竹筐背在肩上,一踩一个鞋印。
“明天我再来。”他回头看小潭,目光充满了不舍。
这山谷只有前半段是人类探索过的,再深入是一片秘密地带,或许那儿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安以农背着五六十斤的东西,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才回到家中,原主生父不在,倒是那好侄儿在,倚在门口,伸着脖子,眼睛溜溜地往他背后的竹筐上转。
安以农挥一下锄头,才把面甜心苦藏着祸心的便宜表兄吓回去。
他将竹筐和鳖都留在自己房间的床底下,准备明天拿到镇上去换一些食物。
安以农坐凳子上休息了好一会儿,双肩就是施加了‘健康光环’还是酸胀不止。
等休息够了他才处理这些收获。鳖留着,河蚌和鱼他留下一半预备自己吃,其他的拎到村长家里。
小耗子还在探头探脑,只是见他把房间门锁了,也是无可奈何。
“喜娃子你真是,太客气了。”村长儿媳妇一直擦着手,想拿,又不好意思。在这个多数人都开始吃糠皮的时节,这些河蚌和鱼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婶婶拿着吧,这些东西放不住。”
村长哒哒抽着没有烟丝的旱烟:“你这几日有空,给孩子做双千层底的鞋子。”
他一提醒,村长儿媳妇才注意到,转冷的季节,安以农还穿着破烂的草鞋,鞋底都磨穿了。
她想起那家侄子脚上的布鞋,心说这就是没人疼的孩子啊,便点点头:“我这儿刚好有许多不用的碎布头,丢了可惜,放着没用。”
记离开村长家之后,安以农回家把河蚌和杂鱼都煮了。
鱼很小,掏了内脏后肉更少。蚌很大,然而重量全在壳上,肉并不多。他煮了一大碗,河鲜的香气飘在屋子里,勾得那侄子流口水。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哭诉了一番,无脑的男人就敢来厨房拿。
男人习惯了以‘父亲’的身份命令和控制原主,他觉得老子拿儿子的天经地义,所以不说一声就想整盘端走。
安以农冷眼看着他,理智和怒火在脑中交战:他走了那么远的路,在淤泥里摸了这么久才能找到的食物,他想拿就拿?
其实他这一天都压着火呢,上辈子的怒还没泄出去,这辈子的糟心事又来,未来还有更多事等着他,此刻的安以农就是一个绷紧的皮球,一扎就爆。
男人的手几乎要摸到盘子,说时迟那时快,安以农直接从灶台下操起一根烧红的木柴狠狠抽打在男人腿弯处:“抢我的食物,就杀了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不是要杀人,而是捏死一只蚱蜢。
男人被打得一个踉跄跪下来,安以农就用红炭怼着男人的脸,烧焦了几根头发。他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曾经的敬畏和温情,只有面对强权的怒火。
“你这种恬不知耻无情无义没脸皮的东西,一出生就该被掐死,才是对得起你那劣种发烂芽的陈姓祖宗。
“我的东西你也敢拿?谁给你的勇气,是你那穷困潦倒卖儿子的‘娘家’,还是口蜜腹剑一肚子蛆虫的好侄子?啊?”
安以农语速极快,本地方言夹杂前世普通话,乱哄哄只管发泄。
他的眼睛被炭火染成了红色,眼前这个男人仿佛成了一切灾难的化身,痛苦的源头。对面的已经不只是一个恶父,更是所有强加在他身上的‘命运’。
烧红的木棍毫不留情地砸在这个男人身上,安以农的理智和教养都拉扯不住他的失控。
系统在旁捂住嘴:宿主的怨气总得有个发泄途径,不是这个男人就是我,那还是这个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