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在旁边喝着酸奶, 偌大的一双眼睛里眼眶仍有点微红,攥着舅舅的衣角不撒手。
那年轻男人将他卷起的小裤腿放下来,道:“问题不大, 就是膝盖有点擦伤,买点药擦一擦就好了。”
他转过头来, 对着陈琅似乎辨认了一下, “嗯......您是陈先生吧?”
陈琅将手掌从小朋友不情不愿的脑袋上收回来,“你认识我?”
男人笑了一下, “您应该对我们没什么印象, 只是我们单方面认识您而已。”
“我家老人和您家的陈老先生是朋友, 老人葬礼那日陈老先生还出现过了。”
他说的陈老先生应该是指陈其深, 陈琅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嗯,怎么了?”
说话间远处的楚嘉裕已经买了碘酒和伤药小跑回来,将药递给陈琅, “给。”
陈琅接过药看向小朋友,小朋友却往后缩了缩。
“还是我来吧,”男人伸手, 他笑了一下,“还没跟您自我介绍一下, 陈先生,我叫徐温,听说您手底下业务广泛, 想跟您谈个合作。”
从商城回来,楚嘉裕摸摸怀里的仓鼠布偶,把它抱进了自己房间,在枕头旁边端正的放着, 陈琅见了调侃他一句:“这是要拿回去抱着睡吗?”
楚嘉裕耳垂爬上一点薄红,嚅嗫着嘴唇:“这是陈先生抓了好久才抓到的,陈先生现在把它给了我,我要好好保存。”
陈琅有些讶异,随即伸手摸摸他的头,“好孩子,你有心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放手的时候楚嘉裕的耳朵好像更红了。
徐温上次说想和陈琅谈个合作,陈琅以为他就是客气几句而已,没想到过了些时日他就真的带着项目过来了。
陈琅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一脸懵,关键是他也不会这个呀,于是只能打电话转交给秦君彦,让他去接待徐温。
这里面让他有点疑惑的一个点是,既然早年徐家帮过他父亲,那为什么两家关系还是有种不咸不淡的感觉,除了老一辈人有交情,怎么可能到了下一辈交情一下子就断裂了,好像半点关系都没有了呢。
就好像前期徐家对陈家的帮助不过是一场交易,而那些交情都是两家人共同做出来的短暂假象一样。
他琢磨了一下,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过这次既然是别人自己找上来的,受不受这种事就给秦君彦把关吧。他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秦君彦作为陈修父亲曾经一路培养过来的人,总该知道一点儿以前的事情吧。
想清楚之后陈琅把电话一放,找楚嘉裕出门去买食材,准备带回家里搓一顿火锅。
外面吃的他不放心,担心原主这副矜贵的肠胃受不了,只能自己弄了食材回来做清汤火锅。
楚嘉裕爱吃牛肚和千张,陈琅买了不少回来,涮到一半,陈其深的电话打过来了。
“明天下午有个小远的家长会,你有空来吧?他说他联系不到你。”
联系个屁,就是个借口。
陈琅把一块儿虾滑放进嘴里,直接道:“他都没有联系过我,铁定是不想让我去的,要不叔叔你替他去吧,毕竟他这么黏你,你去他会很开心的。”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陈琅笑起来:“那不行,这小崽子我看了心烦,他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待着去吧,腿长在他身上,我可管不着,管了还会被嫌弃呢。”说完他挂了电话,扭头问楚嘉裕,“你们年级明天下午有家长会吗?”
楚嘉裕犹豫一下:“...有。”
陈琅笑起来:“那明天需要我替你去吗,你姨母一家人有些时日没有出现过了吧。”
楚嘉裕似乎呆了一下,“真的可以吗?”
“这当然可以了。”
可怜的傻孩子,陈琅表情怜爱。
到了第二天楚嘉裕早早起床,明明人就在隔壁,但楚嘉裕不想吵他睡觉,于是临行前特意给陈琅发了一条消息:陈先生,我去学校了。
陈琅睡迷糊了,手机响动的声音都没听到,直到他十一点闹钟响起,起床刷牙洗脸的时候才看到楚嘉裕的消息。
他知道楚嘉裕的小心思,于是给他回:好,下午就去学校看看你。
课堂里的楚嘉裕在走神,他又一次把手机从柜子里拿出来,终于看到了那条盼望已久的消息,胸腔里的一颗心似乎终于安定下来,开始对着自己的课桌左看看右看看,有没有哪里是破损的,哪里被刮花了。
看完一圈之后他有点苦恼,这张桌子这么旧这么破,放着点儿东西还摇来摇去的,怎么能让陈先生坐呢?
正当他思索时,讲台上的班主任敲了敲台面,语带嘲讽:“最后一排左数第二张桌的这位楚同学,你的屁股是生了钉子吗?上课不专心也就罢了,还扭来扭去的干什么,成绩不好还不听讲,到时候被咱班同学甩开一大截,你是准备掉到差班里和那些不学无术的同类们一起被宣判死刑吗?”
前排的同学都回过头来,默默无声的看向楚嘉裕。
在众人目光下,楚嘉裕低头敛着眉不语,随即那个班主任将眉扬高,又敲了一下桌子:“既然听不进去,那剩下的时间你就去外面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