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娘跪在地上, 满心后悔。她只觉得如果能调节好沈隽和沈大人之间的关系,会对沈大人有极大的帮助。没想到却疏忽了自己这番行为在外人眼中的意味。
虽然她自己知晓,她和沈大人之间清清白白, 沈大人只把她当做普通平常的煮茶婢女。但在外人眼中,她和沈大人关系匪浅,是沈大人身边人。
只要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大意, 让沈大人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 茶娘觉得自己哪怕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幸好今日她和樱娘有事, 两人一道在牛车上等沈大人,不然岂不是要等这件事传得满城风雨之后, 她才最后一个知晓?!
茶娘叩头声音越发清脆响亮,口中更是格外坚决,“奴对郎主绝无二心!”
这桩风流韵事中的另一名主角会突然出现在宫门前,谁都没料到。这也太巧合了!不过,见到茶娘这番信誓旦旦的模样,谁都不奇怪。
沈凤璋是什么人?杀人如麻, 睚眦必报, 心狠手辣。这个茶娘能在她眼皮底下生出二心, 勾搭情郎已经是胆大包天,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 再承认自己当真移情别恋!她还要不要命了!
大多数人不敢触沈凤璋的霉头,只想顺着茶娘的话,圆完场,粉饰太平。偏偏有人不肯让沈凤璋好过。
“你说你对沈凤璋一片忠心, 绝无二心,那为何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来?”袁九郎居高临下打量着茶娘,眉眼间满是咄咄逼人,“无风不起浪,你倒是解释解释自己为何那么做?”
茶娘跪在地上,咬着牙。她就是再蠢,也知道自己不能说是因为担心沈大人将来失势,四面楚歌,想让沈隽看在手足份上,拉沈大人一把。若是连沈大人身边人都担心沈大人要失势,那会大大降低沈大人在外人面前的威望。
尽管是炎炎夏日,宫门前却听不见一丝蝉声聒噪。所有蝉都早已被人粘走,不得扰宫中贵人清静。在一片寂静之中,跪在地上的绿裙娘子低声开口。
“奴与小妹姊妹情深。奴不忍见郎主与兄长关系势同水火,所以有心想请大郎君出面,缓和与郎主的关系。”跪在地上的绿裙娘子声音顿了顿,流露满腔悔意,“是奴自作主张,反让郎主被人误会!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奴大可一死自证清白!”
她说着,抬起头,那张温婉动人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似乎下一秒,就会朝着宫门撞过去!
茶娘声音柔婉,不急不缓,她方才说话时,又丝毫不见躲闪、心虚之色。
恰在这时,一直搀着阿姊,躲在阿姊身旁,看上去文弱苍白的小娘子也忍不住开口,“阿姊当真不曾对郎主生出二心。郎主救了我们姊妹两人的命,又是那般,那般……”
苍白文弱,仿若春日里一朵初绽白花的少女停顿了一下,脸颊两侧浮起薄薄的红晕,让人一看便知心底的少女情思。
忍着胆怯与羞赧,樱娘低声,细弱蚊蝇,“郎主郎艳决绝,举世无双,无人能及。阿姊又怎么会……怎么会……”
尽管樱娘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谁都知道她未尽之语是什么。
人人都转头朝另一旁的沈隽看去。方才众人看向沈隽的目光有多歆羡,此刻就有多复杂。
传闻中对沈隽芳心暗许、移情别恋之人,这会儿义正辞严否决自己对沈隽有心思。同时阿哥穿鹅黄色衣裙的小娘子,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沈隽贬得一文不值。连给沈凤璋提鞋都不配。
上一刻,众人还觉得这桩风流韵事里,沈隽稳坐钓鱼台,是真正的赢家,沈凤璋则是那个连宠爱的女人都看不住的失败者。这一刻,局势瞬间转变。
传言里,沈凤璋宠姬恋慕沈隽,简直就是个笑话。都到这个地步了,谁看不出来,这两姊妹分明是对沈凤璋情根深种。
作为站的离沈隽最近之人,张四郎也收获了一部分异样的眼光。他只觉浑身上下似乎都要烧起来一样,实在难以想象真正接受众人眼神的沈隽要多难堪尴尬。
沈隽原意只是想借茶娘这次送上来的机会,让沈凤璋好好丢回脸,好抵消原先那么多年的欺辱之仇。同时,一箭双雕,让沈凤璋看清茶娘趋炎附势、投机取巧的为人,抛弃掉茶娘。
眼下这一切确实超出他意料。
然而,和张四郎想的不同,沈隽心肠黑,脸皮厚,所谓的尴尬,只在他心里停留了一瞬,便尽数消失。他朝跪在地上的茶娘微微一笑,脸上是恍然大悟之色,“原来茶娘子是因着这目的才……”
沈隽声音稍稍停顿一下,继续开口,“阿璋以前年纪小,性情颇有些孩子气,不过我从未放在心上。”他脸上露出惭愧之色,“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失职,竟然让人误会一直记恨着阿璋,还要阿璋身边婢女操心此事,最终竟惹出这场流言蜚语。”
“茶娘子。”沈隽看向茶娘,眼眸温和带笑,恍若翩翩如玉佳公子,萧萧肃肃,光风霁月,“下回若还有这样的事,不妨直说,也能省去一桩麻烦。”
张四郎赶紧在一旁搭腔,“是啊,这段时间,阿隽忙着避嫌都来不及。你一个婢女,自作主张,不仅害了你家郎主,还害阿隽名誉受损。”
随着沈隽说完这番话,众人都将视线投向茶娘,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