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侯夫人脸上的焦灼, 高玲珑心情愉悦。
圆圆发觉今日的母亲不对劲,他不敢靠近,只偎依在在祖母怀里, 上了官道了, 他疑惑问:“祖母, 以前我们来都是要吃饭的呀,今天这就走了?我肚子好饿。”
高玲珑嗤笑一声。
侯夫人恨不能捂住孙子的嘴,她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年轻女子,道:“今儿有事, 咱们改日再来。”
高玲珑笑吟吟接话:“是呢,过两天我带你来。”
神情和语气都带上了几分阴阳怪气, 孩子很敏感, 瞬间察觉到不对, 忙又低下了头。侯夫人皱眉:“淑宁,你是世子夫人,不好经常出城。”
“不要紧。到时你跟我一起,就不会有人说了。”高玲珑张口就来,话落后见侯夫人愈发不自在,心情就更好了。
官道上马车走得平稳许多,眼看就要进城了,高玲珑闭上眼假寐, 打算趁着回府前眯一会儿。要知道, 侯爷也很怕儿子还活着的事情闹开,到时肯定会找她“谈一谈”。
听着车轱辘的声音, 高玲珑头随着马车微微摇晃,正觉闲适,忽然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 微有些整齐,高玲珑睁眼,又听到了外面年轻男子威严的声音:“我等奉命捉拿朝廷要犯,尔等速速退开,小心被误伤。”
马车应声而停,与此同时,车夫尖叫,耳边传来砰一声,一只箭矢破了车厢板,扎入了另一边的车厢上。
箭矢飞入,侯夫人吓得尖叫,浑身颤抖不止。忽然帘子一掀,钻进来一个眼神凶狠的高壮男子,脸上蒙着一块布,看到马车中的妇孺,顿时眼睛一亮,侯夫人受了惊吓后抱紧了怀中的孩子,而另一边的高玲珑显得弱小又无助。男人只扫了一眼,手中匕首冲着高玲珑脖颈而来,又冲外大喊道:“你不给我留活路,别怪我心狠手辣……”
“辣”字话音未落,高玲珑一脚踹出,男子没想到一个纤弱女子遇上这种事还敢动手,被踹了个正着。更没想到的是女子力道极大,他想稳住身子已然来不及,整个人朝后仰倒。
车厢外只有一点车夫所坐的地方,他这一倒,直接落到了地上。
又是一支箭矢飞来,扎入他腿间,瞬间漫开一抹殷红。
男子痛呼一声,那边的一群官兵已经追过来,眨眼间就有十几把刀对准了他的胸口等要害处。
侯夫人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外面,高玲珑一把掀开帘子,瞄了一眼车前情形,余光却撇见了马上的男人。
她本是无意中看到,却忍不住多瞧了一眼。马上男子二十岁左右,一身黑衣,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最是俊秀不过的容貌,却因为他一脸严肃,加上眼神中的锋利,让人不敢多瞧。
见她望去,那人一拱手:“多谢姑娘。”说的是谢语,眉眼间的严肃却丝毫未减,然后一挥手:“带走!”
一行人远去,周围的百姓这才敢围拢过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起方才的事。
侯夫人此刻才觉得魂回来了,伸手一摸额头,满手都是汗。甚至连里衫都是湿透了的,她哆哆嗦嗦看向高玲珑:“你刚才那一下可真利索。”
若不然,她们俩怕是要出事,想到此,侯夫人满心后怕:“多亏了你把人踹下去。刚才在外头的那位是定国侯,别看他年轻,心肠特别冷硬。如果歹人真的拿了你我威胁,他绝不会妥协,兴许还会一箭射死你我好抓歹人。”
高玲珑重新闭上了眼。
侯夫人看到儿媳这番平淡的态度,心下不高兴,就想吓一吓她:“两年前他才十七,奉旨抄尚书府,府里上上下下连个孩子都没逃脱,据说尚书夫人还被他一箭射死了。习武之人,朝着妇孺动手,实在是……”
“轮不到你看不起他!”高玲珑面色淡淡,周淑宁不认识年轻的定国侯,但却听说过定国侯府满门忠烈的事。
原先定国侯府人丁兴旺,因为边境胡国屡屡进犯,定国侯带着兄弟镇守边关,却因为朝中有人投敌,忽然有人刺杀将士,军心一乱,节节败退,周边将士驰援久久不至,边关连连失利。又有粮草在路上三度被烧,边关将士苦得啃干草泥土。饶是如此,边关将士也未放弃,后来皇上找到了内贼,重新派人送粮草,彼时边关中,因为有内贼送出消息给敌国,侯爷的几兄弟都已战死,只剩下侯爷自己,得了粮草,他打退了胡国进犯的军队,还带兵追击,一路打到胡国京城,愣是逼得胡王称臣。
可惜,定国侯在回京途中被身边贴身之人突暴起刺杀,又因为本身受了伤躲不开,回到京城中的只剩下一具尸首。
偌大侯府,只剩下还未成年的姐弟二人。
这般惨烈,之后姐姐为太子妃,弟弟不到十岁就已成为侯爷。且在那之后,皇上再未吩咐小定国侯出京办差。
侯夫人冷哼一声:“那么凶的人,谁敢看不起,我就是念叨一句而已。”
接下来一路无话,回到侯府时,天已近黄昏。刚一入院,侯夫人立刻吩咐身边人去请侯爷回来,又不许高玲珑回自己院子。
关于儿媳妇知道儿子还活着的事,侯爷早已得知,却也没放在心上。很简单嘛,但凡周淑宁这丫头有几分脑子,就该知道怎样的选择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