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蒋巧玉想在白临风面前说实话, 而是她怕自己一迟疑,纪欢颜那个喜欢搞事的又跑去跟白临海说……比起被白临风怨恨,还是被拘在偏院一辈子比较惨。
恨就恨吧, 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了。
白临风心中的感动就像风一般, 刮过了就没了。他看着蒋巧玉的眼神里满是冷漠:“我只剩一口气了, 骗我好玩吗?”
蒋巧玉哭着摇头:“我也不想这样的。可谁让你……谁让你变成了废人呢?白临海说了,我现在不走的话, 这辈子都离不开了,你也不想让我在这后宅被人虐待而死对不对?”
她起身:“表哥,我对得起你,就此别过吧!”
语罢, 转身就跑。
白临风看着她的裙裾消失在门口, 抬眼对上高玲珑眼中的笑意:“你看我笑话……”
高玲珑摇摇头:“这声音好难听啊, 像鸭子似的。”
白临风:“……”
“你为何不走?”
他努力想要让声音悦耳,可稍微一用力, 嗓子就说不出话来。
高玲珑扬眉:“等你死了再走。”
白临风:“……”
无论是谁,不管面对死亡有多豁达的人,真正到了这一刻,都还是舍不得。尤其白临风是被人害成这样的, 更是满心怨恨。
他想替自己报仇,又想活下去, 可又知道不能, 满满都是不甘心。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 你娘她只剩一口气了。当年她对欢姨娘母子下毒, 如今欢姨娘还给她了,只是,她没有欢姨娘运气好, 没遇上一个愿意帮她解毒的。”高玲珑似笑非笑:“只看你们母子俩谁先走。”
白临风“哇”一声又吐血了。
这么说吧,他被关在院子里的这些日子里,唯一能指望的人就是母亲,如果连母亲都走了。他还有什么盼头?
“等你死了,我就回家去。”高玲珑笑吟吟:“镇上我有宅子和铺子,以后就以租金度日。曾经我说过,我只想过平淡的日子,习惯不了你们这些高门大户的奢华,还有与人交往时的夹枪带棒。太复杂了,我不想费脑子。”
白临风一脸惊讶。
高玲珑摇摇头:“你从来都不肯认真听我说话,我说过不止一次,你却像是第一次听见似的。”
白临风面色复杂,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的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没有!”高玲珑一脸认真:“我只恨那天鬼迷了心窍跑到巷子里遇上你这个孽障,害了我一生。”
白临风一直以来都认为纪欢颜说要走是欲擒故纵,说不习惯奢华生活只是推脱之语。这世上的人,汲汲营营都想要富贵,纪欢颜应该也不例外。
如今他都要死了,她还这么说,可见她是真的不稀罕。
但他不觉得自己有错,生来富贵,想要的东西不用争取就能拿到。一个纪欢颜而已,他就是要留她在身边。
“有你看着我死,这辈子值了!”
“是么?”高玲珑一步步逼近:“那我不想等了,直接掐死你,值不值?”
白临风:“……”
“你不会的。”
哪怕剩下一口气,他也不甘心就此赴死。
高玲珑偏着头:“实不相瞒,二房给你下的药不会让你病得这么重。”
白临风神色僵住。
高玲珑颔首:“就是你猜的那样,我也给你下药了。当然,不是我自己买的,是欢姨娘给的。”
白临风满脸愤恨,整个人又开始挣扎。
“你有什么好不满的?”高玲珑一脸莫名其妙:“你对别人动手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难道只能你们伤害别人?如果府里不出事,欢姨娘准备让你活半年的,可你一次次吐血,再活半个月,都算你命长。”
白临风“噗”一声,又吐了一口血,整个人面色灰败。
高玲珑吩咐:“来人,去请道长,让公子准备后事。”
听到准备后事,白临风又吐了两口血,到后来都吐不动了,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白临海得到消息,很快赶了过来。
他不来还好,白临风一看见他,整个人都开始激动,眼神里满是愤恨。
白临海见了,冷笑一声:“恨我?夫人对我娘下毒没有人管,我娘一回击就沦为了阶下囚。她这辈子都回不来了,我也狠呢!”他想了想:“大哥,你很在乎自己嫡长子的位置是不是?”
白临风刚才已经说不出话,此刻却有了几分精神,说话也比前段时间顺畅:“我死了也是白府嫡长子,是你兄长,你逢年过节都要给我上香!你的子孙日后也要跪在我面前。哈哈哈哈……”
他嚣张地大笑,白临海面色难看,想到什么,道:“前年你去了一趟隔壁梁城,那边和白府同源,结果人丁凋零,绝户后有人想接手家财,是你将东西抢了回来。大哥,你拿了人家的东西,不如就过继了吧。”
一锤定音。
他负手而立,小小少年脊背挺得笔直:“来人,拿族谱来。”
有人很快退走,明显是奉命而去。
白临风目眦欲裂:“你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