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白夫人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进儿子的院子时浩浩荡荡,门口的人远远看见就会主动禀告。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焦急万分,也没顾得上这些……闯进来确实有些不合规矩,但两人是母子,她又不是天天这样。更何况,这出言指责她的既不是长辈,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她面色沉沉:“我是临风的娘,他是我生的,哪里我没看见过?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话是这样说没错。”高玲珑笑容浅浅:“但他已经成亲了,你就不怕看见不该看的?”
白夫人气笑了:“他伤成这样,什么都不能做。”
“强词夺理!”高玲珑轻哼:“这男人只要没装入棺材中,都是不老实的。哪怕只是亲一口呢,再是亲娘,同样非礼勿视。”
“大胆!”白夫人大怒。儿子病成这样,躺在床上,她不喜欢听死啊死之类的话。面前这人也不配让她压抑怒气,当即狠狠一巴掌甩出。
高玲珑偏头避开,反手一巴掌甩了回去。
白夫人没料到她敢动手,挨了个结结实实。脸颊上疼痛传来,她才回过神,瞬间勃然大怒:“来人,给我把这个死丫头拉下去杖毙。”
这就是气话了。
纪欢颜可不是她手底下的丫鬟,那是正经的普通百姓,教训一下还行,真把人打死了,她是要偿命的。
白夫人此次过来,身边只带着两个丫鬟。此话一出,两个丫鬟没动,后知后觉发现没人听自家主子的吩咐,二人对视一眼,上前一步。
高玲珑摆了摆手:“来人,公子需要静养,把夫人给我丢出去。”
门口的婆子不敢动,这位可是当家主母。哪怕是失了宠爱,那也是正经的夫人。
饶是如此,被儿媳驱赶的白夫人还是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纪欢颜,你敢。”
“我敢,她们不敢。”高玲珑一脸无奈,忽然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扯着就往外走。
白夫人养尊处优多年,一点力气都没有,也受不得疼痛。高玲珑掐得紧,白夫人为了让自己少受点罪,只得快步跟上。
转瞬之间,两人已经到了拱门之外,高玲珑将人狠狠一推:“好走不送!”
白夫人撞上了路旁的树,撞得花瓣扑簌簌落下,她站在一片花雨中,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
纪欢颜怎么敢?
恰在此时,主院的方向过来了一位管事,身后带着五六个粗使仆妇,上前后欠身一礼:“夫人,老爷有吩咐,让您回自己的院子反省,请!”
仆妇们跃跃欲试,仿佛随时会上前抓人。白夫人气得头上的钗环叮铃作响,她心里明白,如果再不主动回院,会被这些人押回去。
真落到那般境地,往后她就算翻身,也会被别人笑话。
白夫人深呼吸几口气,狠狠瞪了一眼高玲珑:“临风是府里的大公子,你别欺负他。否则,就算我不动手,他爹也不会放过你。”
语罢,气冲冲离去。走动间脚狠狠踩着青石板,像是想把地面踩出几个坑来。
看着人消失在花木间,高玲珑转身回房。
白临风趴在床上,想要知道外面的动静,可无论他怎么伸脖子,都还是看不见。
“你欺负我娘了?”
质问的语气。
高玲珑笑吟吟:“还没来得及。你爹身边的管事到了,请她回去禁足呢,还说要让她反省。话说,她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你爹这样生气?”
白临风垂下眼眸,事已至此,他心中再无侥幸之意。
父亲知道他们母子下毒,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原谅。他还年轻,倒是不怕父亲,就是这纪欢颜看他跟仇人似的,两人同处一室,如今他身在弱势,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高玲珑用手撑着下巴,好奇问:“你在想什么?”
白临风闭上了眼。
高玲珑捡起手边的茶壶,朝着他的头就丢了过去。
茶壶砸到他的脸,落在地上摔成碎片,茶水溅了一地。滚烫的水有些落到了白临风刚刚长出新肉的脸上,痛得他又叫唤了两声。
“纪欢颜,你个疯子。”
高玲珑语重心长地道:“我问话,你要答。我这个人呢,没什么耐心,所以你的机灵点,懂点事,不要惹我烦心,否则受伤了也是活该。”
白临风:“……”好耳熟。
这话他曾经对纪欢颜说过。
“对了,你不要骂我。”高玲珑似笑非笑:“我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可请不来高明大夫。要是把我惹恼了,你又受了伤,大夫还不来,那你就只能硬扛过去。”
白临风忍无可忍,语带威胁:“爹再怎么讨厌我,我也是白府的公子。你这样虐待本公子,一定不会有好下场。识相的,现在去请个大夫过来给本公子看伤。”
高玲珑忽然笑出了声:“曾经你不止一次的说过我不识相,忘了吗?”
白临风:“……”
高玲珑站起身:“一点点小伤,忍着吧!痛又痛不死,你也别嚎。毕竟,曾经我可是亲身经历过这些疼痛,知道里面的深浅,我都没叫唤。白临风,你要是连个女人都比不过,我会笑话你的。”
说话间,江娘子送来了一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