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玲珑口中说着不是故意,再次用力扶人。
方才白临风是强忍着疼痛鼓起勇气起身,再次摔倒后疼痛加剧,一时间不敢动弹:“别扶。”
他起不来!
高玲珑眼神一转,一伸手,拉扯他受伤处的裤子:“这处有伤,裤子贴着不好受……”
随着她的拉扯,白临风再次惨叫,恰在此时,大夫已经赶来,看到这般情形急得直跺脚:“烫伤不能这样扯啊,会把伤着的皮也扯下来,要留疤的!”
高玲珑故作无措:“我已经扯了,那怎么办?别傻站着,赶紧过来救人啊!”
一通鸡飞狗跳,白临风被扶到了喜床上趴着,拉开裤子后,大腿到小腿都是大片红色,皮都没了,露出血淋淋的肌肤,胆子小的丫鬟都不敢看。
大夫一边洒药,一边道:“这几天会很疼,稍后小的给您配一些安神药,睡着了后疼痛会轻些。”
白临风咬着枕头,痛得眼角都流下了泪,闻言胡乱点点头。高玲珑蹲在他旁边:“都怪那些粗手笨脚的下人,沐浴的水完全可以调好了再送……这要是烫着脸,可就毁了容了。”
听着她喋喋不休,本就浑身疼痛心里烦躁不已的白临风只觉耳边像是有一万只蚊子在飞,呵斥道:“住口!”
纪欢颜胆子小,他声音稍微大点她就会哭。高玲珑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眼眶含泪。
白临风看向配药的大夫:“会留疤吗?”
大夫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
白临风不甘心:“用上好的祛疤药膏呢?”
“只能减轻……”大夫看出他脸色不好,忙改口:“伤势还未好转,看不出疤痕是否严重,备一些祛疤药膏总不会错。”
白临风痛出了满身的汗,又觉得周身特别冷,奈何背上有伤,不能盖被子,只得让人点一些火盆。此刻白临风满脸潮红,应该在发高热,高玲珑看在眼中,也不提醒,吩咐道:“火盆拿近一点。”
烫伤后不能烘烤,高玲珑就是故意的。
这混账男人毁了纪欢颜一生,害她家破人亡,这才到哪儿?
落在白临风眼中,就是纪欢颜担忧自己,他对此颇为受用,这女人嘴上硬气,其实心里已经放不下他了。
安神药熬好了,高玲珑亲自送到他口边。
白临风一口喝了,等着困意袭来,实在是太痛了,巴不得自己睡死过去。闭着眼睛等了又等,只感觉腿上的疼痛越来越清晰,毫无睡意。
大夫敷药时说,过一会儿疼痛会稍微减轻,可他只感觉越来越痛。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扬声呵斥:“再去把大夫请来。”
前院有客人,白家夫妻俩知道儿子受伤,也不好丢下客人赶来,只是加快了送客的速度。跟又一次被请的大夫一起进门。
男女有别,白夫人只看了一眼儿子的伤,就飞快避到了外间。白老爷满脸疲惫,苍白着脸咳嗽了两声,才皱起眉问:“怎么回事?”
白临风言简意赅:“丫鬟不小心。”
“将那丫鬟杖毙!”白老爷一脸严肃:“你这伤稍微几天出不了门,生意上的事让临江和你二叔一起看着,加上我,你可安心养伤。”
白临风呵呵冷笑:“爹,你巴不得我受伤吧?”
“胡说!”白老爷恼怒不已,一着急,又开始咳嗽。
白夫人也听不下去:“临风!”
白临风将脸扭向床里:“我累了,要歇着,爹身子不好,又忙了两天,也回去歇着吧。 ”
父子之间毫无温情,还互相看不顺眼。
高玲珑看在眼中,若有所思。
纪欢颜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对白家特别抵触,满心满眼都是离开,又对富贵人家天然畏惧不已,压根不敢多看,更别提对白家人下手了。唯一能做到的抗拒就是自尽,但在白临风拿纪家人威胁之下,死都不敢死了。
白夫人将父子俩之间的相处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眼看老爷被气得头也不回离开,她已经追不上,便抓住了高玲珑的手:“欢颜,你既然进了门,就是白府的人,我知你出身不高,懂得不多,也没期待你能做多少事,但希望你能为临风着想,他得有亲人友人,他若是与亲近的人闹了别闹,就得由你在从中周旋。”
高玲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抽不动:“我……他不听我的。我连门都出不去,随便一个丫鬟都能对我冷嘲热讽,告状了他也不管,还夸丫鬟做得对。”
白夫人:“……”指望不上。
她从心底里就不喜欢这个农女,说难听点,府上的丫鬟都比她出身好。
既是白费唇舌,她便不多留了,临走前吩咐道:“照顾好临风,若连这都做不到,休怪本夫人无情!”
高玲珑追了两步:“我不会照顾人,我只想回家,夫人帮帮我吧。 ”
白夫人:“……”气死她算了。
儿子非要娶一个农女,怎么说都不听,就已经够让她生气。更气人的是这农女还不乐意嫁,显得自家上赶着似的。
“既然已经成了亲,就别想着走了。做白家的少夫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得人敬重,比你在乡下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好多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