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陆承佑还是没有回来。
陆霆申在客厅沙发里坐着,脸色很难看。梁婧拿了个外套给他披上:“霆申,别等了,先去休息吧。承佑都那么大了,做事情有分寸的,不用太担心。”
“他有分寸,那丁泰是谁打的?”陆霆申说:“事情是谁给我惹出来的?”
“上次的事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丁家的人说了,不会再跟他计较了。”
“那是我花了多少钱才摆平的,你以为丁家的人就好对付吗?那兔崽子把人打得都诊断出脑震荡了,我要是反应慢点儿,丁家肯定要拿这件事做文章。”
“你说得也对,”梁婧叹口气:“承佑这孩子也是,怎么老给你惹祸呢。”
陆承佑从外面进来。
他看了眼父亲和父亲身后正说他“老惹祸”的女人,表情上没什么变化,神色如常地往前走:“两位,良宵苦短,你们不好好睡觉跟这站着干什么呢?”
陆霆申忍着怒:“你干什么去了!”
“能干什么,吃饭还不让吃了?”
“家里给你准备的有饭,以后每天放学你给我立刻回来,不许去外面鬼混!”
“鬼混?”陆承佑在楼梯口停下,闻言回过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我有您鬼混得厉害吗?”瞥了眼梁婧:“这是您鬼混的第几个年头了?”
陆霆申气得太阳穴快炸了:“这是你妈,你给我说话客气点儿!”
“嗯,是我妈。”陆承佑半点儿异样也无,单手抄兜上了楼梯:“没生我没养我的妈。”
陆霆申想动手,梁婧把他拉住,劝:“算了,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先去休息吧。医生的话你都忘了吗,你血压有点儿高,不能动怒。”
梁婧扶着他回卧房休息,临睡前跟他说起:“我这几天老是梦见一聪。当初承佑他妈去世,老爷子非说是我害的,逼着让我把一聪送到了国外。其实你是最清楚的,承佑他妈的死跟我们都没关系,老爷子怎么能把气撒到我身上呢。”
梁婧说着说着哭起来,陆霆申劝了几句,说都明白她的委屈。
“我真的很想一聪,”梁婧说:“他今年都已经十八岁了,总把他放在国外也不是个事儿。霆申,咱就把他接回来吧,算我求你了。”
陆霆申揽着梁婧,心疼地给她擦眼泪:“我会想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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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房间,陆承佑把手提袋扔床上。他进盥洗室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出来,拿毛巾擦头发。
额角的伤差不多好了,只剩了一条浅浅的印记。他翻出尹若心给的有祛疤效果的药,往上面涂了一层。
瞥眼看见床上白色的购物袋,他把药搁在一边,从袋子里把衣服拿了出来。
他常穿的黑T和工装裤,外加一条男士平角内裤。
他打算往脏衣篮里丢,衣服拿起来,却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气。
很淡的薰衣草香,跟他家里常用的洗衣液的气味有明显区别。
那丫头把他的衣服洗了。
顺带着,连他的内裤,都给洗了。
陆承佑拿着衣服在原地站了会儿,几秒后抬起头,舔着唇角颇无奈地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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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若心是顺手洗了陆承佑的衣服。他的衣服就掉在脏衣篮里,一直放着有点儿奇怪,干脆就洗干净晾干了。
因为担心他的衣服太名贵,怕机洗会弄坏,她特意手洗的。
次日再去学校,她看到陆承佑穿了那套衣裳。
班里的人都有好好地穿制服,只有他一身黑,就连脚上的鞋也是黑色。头上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显得侧脸轮廓更加锋利。
物理老师管不了他,这次干脆连他的名字也不提,直接开始讲课。
尹若心忍不住扭头看窗边的陆承佑,可有贺炎这家伙挡着,她总也看不真切。
下课后总有女生去找陆承佑,围在他课桌旁问东问西。
他的位置靠窗,窗外走廊里时不时有外班的女生经过,那些女生化着精致的妆,校服精心地修剪成更贴合身材的样式,经过时会假装无意地朝他这边看。
来找他的大部分是些模样漂亮的女生,陆承佑高兴时会跟她们说上两句话,没什么兴致时谁都不理。
他眉眼生得冷,气质却痞,让人感觉透着股坏劲,又怕又忍不住想靠近他。
蔡纯最近的妆化得越来越浓,校服裙子改得越来越短,身上香水味很重。她在加大力度追求陆承佑,早上会给他带早餐,中午会跟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去吃饭,知道他放学后通常会去打一个小时篮球,会绞尽脑汁地跟着他。
尹若心经常听到王冰彤给蔡纯出主意,怎么样怎么样才能更快地追到陆承佑。好像那个下雨天,把陆承佑堵在篮球场门口的人,并不是王冰彤一样。
下午学校有场会,学生以班级为单位去了操场,尹若心跟着队伍,习惯性走在最后面。
她扭头找了找,看不到陆承佑在哪儿。
体育场观众席上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她人生地不熟,不太敢往前跑,找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来,旁边是走道。
会场闹哄哄的,太阳很烈,学生们怨声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