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泛起的呕吐感,缓缓地深呼吸。连乔大概也猜到了外面的情形,因此尽力克制着恐惧,不让宝贵的体力浪费在颤抖上。
那令人不安的咀嚼声持续了很久,久到躲在衣柜中的两个人都浑身僵硬如同雕塑,拉弥亚才心满意足,托着滚圆的肚皮渐渐走远。
两个人在心里默默读秒。在某个时刻,两人同时默契地捏了捏对方的手心。
确认了彼此的决意,徐忍冬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衣柜的木门。
“嘶……”面前的场景让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却登时被血腥味呛得想吐。
整个房间铺满了乱七八糟的尸块,儿童房里像是被人恶趣味地泼满了红油漆,到处都是血和内脏。有的人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中间还有粉红色的肠子拖在外面;有的人胸膛被啃掉了一半,肋骨像蝴蝶一样被掰向两旁,心脏和肺脏已经不翼而飞;更多的是支离破碎的尸块,已经分不清是什么器官,只能从穿着的衣物上勉强推测尸块的主人是谁。
徐忍冬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太过惨烈的场景震得失魂落魄。他刚跨出一步,脚下竟不知踩到什么,一步打滑,猛地向前跌去。幸好身旁的连乔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徐忍冬一头撞进连乔怀里,感受到连乔的胸膛起伏剧烈,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异常糟糕之物。
徐忍冬忍不住地想回头,连乔却一把遮住他的眼睛,低声道:“别看了,走吧。”
徐忍冬意识到刚才自己踩到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轻声问:“什么东西?”
“……”连乔微微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小胖子的头。估计刚才撞柜子上的就是这玩意儿。咱们别管了,走吧,不然追不上拉弥亚了。”
徐忍冬无法想象自己一脚踩上的竟然是同伴的头颅,一阵恶寒从脚底猛然升起。他有些恍惚,几乎是被连乔拖着往前走。然而他越不敢去想,就越是忍不住回想起刚才脚下的触感。软软的、凹凸不平的……那是小胖子的脸吗?软的是脸颊和嘴唇,凸起的是鼻子吗?
胃里忽然泛起一股汹涌的呕吐欲,徐忍冬一把捂住嘴,把干呕的声音堵在喉咙里。
连乔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不忍。他安慰道:“别想了,你不是故意的。”
徐忍冬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但恶心的感觉还是一阵阵地涌上来。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追踪拉弥亚上。拉弥亚还没走远,两人轻手轻脚地躲在门框后面,远远地看到那个细长惨白的身影正在下楼,手里还拎着一条手臂,一边走,一边“咔啦、咔啦”地啃着。
此时正值深夜,整个修道院里只有儿童房这里点着灯,其余地方都是黑暗。两人小心谨慎地跟在拉弥亚身后。他们不敢跟得太近,生怕被发现。直到拉弥亚走到一楼大厅的角落,两人才敢悄悄下楼,躲到大沙发后面,继续窥视。
拉弥亚对二人的尾随一无所知,大概是屠杀的快感令她放松了警惕。她摸着滚圆的肚子,摇摇摆摆地走向大厅尽头,在高大的墙面前停下了脚步。
“难道这里有机关?”连乔皱眉,压低声音,“不可能啊,那面墙我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徐忍冬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
只见拉弥亚伸出细长惨白的手指,在那墙上画了一道。墙面灰蒙蒙的,她这一指划上去,竟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竖线。紧接着,她又画了两横两竖。最终,灰墙上浮现出一个白色的框。那框约莫一人大小,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她这是在做什么?
忍冬连乔二人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只见拉弥亚抬手一推,白框中间的墙面竟然悄无声息地凹了进去,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
她竟然凭空画出了一道门!
就在二人惊异之时,拉弥亚已经躬身钻进了甬道中。门随即合上,与墙面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恢复如初。整座修道院都寂静下来,除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之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拉弥亚消失了,连同那道谜一样的门一起。
徐忍冬来到灰墙前面,触摸着门曾出现的位置。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墙面灰突突的,和他此时的大脑一样,一片空白。
拉弥亚的密室原来就藏在这里,可是他们该怎么进去?
如果无法在拉弥亚摘下眼球休息之时偷袭她,他们两个三五岁的孩子又哪里有胜算?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这么难,一点生路都不给他们吗?
徐忍冬不禁皱起眉。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墙面,模仿着拉弥亚的样子,在墙上画出一道竖线。
连乔看着他婴儿肥的手臂,突然笑了:“忍冬哥,如果是咱们来画门,拉弥亚一定会卡在门里出不来。”
徐忍冬脑中立刻浮现出拉弥亚胀鼓鼓的肚子卡在小门里的场景,不禁失笑:“你说得没错。可是咱们怎么画门?”
连乔眼睛亮亮的,像一只精明的小豹子:“你还记得老修女给咱们上过课吗?”
徐忍冬愣了愣,心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连乔笑笑:“如果这都不行,那咱们只能手拉着手等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