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忱说的位置, 是位于南城的一片老城区。
那儿不像市中心高楼耸立,也没有繁华商圈,有的是各种地摊、烧烤摊, 老旧的楼房,还有早已熟悉多年的街坊邻居等等。
是秦晟带着她去的, 他去过那儿,比较熟悉。
下车以后转个弯走进一条老街道,两边都是逼仄的小巷子。
虽然这儿看着有种上了年代的感觉,有些地方就连墙面都沾着那些烧烤摊留下的黑灰,可意外的是这儿居民很多, 大多是些老人孩子, 热闹又融洽。
瞧见他们面生的人过来, 有的乘凉的老人还会摇着蒲扇打量几眼。
钟宛跟着秦晟一路过去, 听他说:“以前秦忱读的高中就在这儿,那时候他和他妈妈就住在这儿,当时没什么钱, 就租了一间很小的屋子照顾着他上学,直到后来他妈妈病逝。”
钟宛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那时候跟着家里人来看过, 听他们说的。”
秦晟带着她往里走,直到前边一间平房屋子, 下边有几层台阶, 旁边是一群小孩在玩陀螺, 看见他们有点好奇。
他们踩着台阶上去,到屋门前,门上挂着一把锁。
“估计钥匙就是他给你的那把吧。”秦晟说:“后来我哥把这儿买了下来,但是很少来,估计是怕来这儿了睹物思人, 其实大伯挺决绝的,当时说不来看,就真的一眼都没来看过,直到很久以后出了事。”
钟宛拿钥匙打开屋门。
本想着闲置很久的屋子估计会有很多灰尘,但出人意料,里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家具也都在,保留着原有的样子,仿佛还住人一样。
估计是定期会有人来打扫。
钟宛在里边大概地转了一下,屋子确实很小,只有一个小客厅和两间房,没有厨房,小灶就在堂屋里,这儿的居民大多都用公厕。
但那时候是十几年前,生活条件不比现在,已经是秦忱母亲努力能给他最好的了。
墙上挂着一张相片,上边是一个女人揽着一个少年的肩,女人一身碎花长裙,头上戴着一顶遮阳帽,笑起来清雅柔美,旁边的少年大概十多岁的样子,五官还没长开,非常青涩。
“这是秦忱小时候吗?”钟宛走过去拿下照片仔细打量着,问。
“是啊,你没见过吧。”
她摇头:“没。”
秦忱一向不喜欢提及过去的,就算钟宛这些年跟他走太近,也对他年少的这些并不了解。
这还是头一回接触他很久之前的过去。
她妈妈是个美人胚子,看得出来秦忱大部分继承了他妈的基因。
起码颜值这部分是,只不过他妈妈看着和善好相处,他就是个冷性子。
照片的他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纯属一个叛逆少年。
然而秦忱这些年都留着这些,像存着他内心的一方净土般。
他母亲在他心里大概占着很深的位置。
秦晟说:“你知道我第一次见秦忱哭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他母亲去世,那时候我跟着家人过来,看到的就是秦忱跪在床前咬着牙流泪,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也是最后一次,从那以后再没有过了,好像还是十几岁的时候吧,记不清了。”
钟宛将照片挂了回去。
之后她拿到自己要的东西,离开了那儿。
南城这两天艳阳高照,外头也热,巷子里却凉飕飕的。
风大,顺着裤腿灌进来,之后又消散,钟宛的发丝被吹乱,她望着巷口来来往往的居民行人,一时不知道该去哪。
秦晟走到她旁边。
地上有一个坏掉的陀螺,估计是那几个小孩落在这儿的。
他不在意地用脚底踩上去,摁着玩:“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吧,都放假了,等这件事结束以后大概就是学习、准备考研,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
“是啊。”
秦晟有些意外,脚拿了下来,看她:“为什么要离开。”
“就是和一些老师聊过,觉得北城那边更适合发展,院校也更多,所以研究生准备考去那儿,总得提前过去适应吧,也不是不回来了。”
秦晟若有所思地哦了声。
——
时过两月,公诉开庭,审判书也随之下来。
秦似名以参与诈骗、洗钱罪获刑五年三个月,追回所有涉事金额并处以罚金。
秦家内部因为这次事件又是一阵动荡,秦忱那段时间身体没有完全好,还要投入到里边收拾烂摊子,企业内部重新大洗牌,好一段时间才算是稳定下来。
再后来那段时间,钟宛去了北城,潜心学习,很长一段没有关注过这些。
也没了秦忱的消息。
只是有时候会从圈内认识的朋友口中说起他,说秦忱在业界又有什么大动作,跟谁又结下了梁子,做事还是像以前那样。
只不过,身边朋友都感觉他变了。
听到这儿的时候,钟宛在吃下午茶,手里刀叉不经意地顿了顿,问哪里变了。
朋友说感觉秦忱沉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