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清晨微凉,听到枕边的动静,云郦睁开惺忪的眼,微偏过头。
裴钰安轻手轻脚起床,见云郦睁开眼,替她拉高被褥,温声道:“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他昨夜折腾的有些晚,云郦这两年时常练习五禽戏,可也经不起翻来覆去的折腾,他话一落,云郦双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晨光已经从外头撒入,浅碧色的纱帐都带上素金,云郦侧过头,千工床旁白白嫩嫩的小团子眼睛一亮:“娘。”
云郦揉揉眼睛直起身:“阿远,你起得这么早?”
她说话时乌发从肩头倾撒而下,衬的那张白皙的小脸嫩生生,殷红的唇瓣沐浴在金色晨光里,带着一种不不容亵渎的美。
婢女秋琴轻步而入,饶是已经伺候世子夫人一年有余,看过很多次世子夫人,可还是不由得因她的美貌一惊,尤其是这么娇嫩的脸,实在不像是一个三岁小童的母亲。
“娘,不早了,天亮了。”阿远手撑在床头说。
此时是卯时,时间不算太早,但也不算晚,既阿远都起床了,云郦便也从床上爬下去,洗漱之后,和阿远一起用了早膳,再带着阿远打了套五禽戏,就牵着他手去荣正堂。
刚进荣正堂的正屋,昌泰郡主听见婢女请小公子安的声音,立马笑着走出,她目光落在阿远脸上,眉眼立刻带上笑,蹲在他跟前道:“阿远,今儿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阿远今日这声衣裳是云郦做的,给他们父子做的衣裳多了,云郦的绣工进步颇大,今儿他浅蓝色的圆领小狍胸前修了个咧嘴笑的小老虎,看起来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腰间挂着一个荷包,里面放着他自己的碎银子铜板,荷包也是同款活灵活现的虎头。
阿远抿了抿唇,忍着喜悦道:“是娘做的。”阿远年龄渐大后,没了幼年的活泼,多了几分沉稳,板着小脸时,和他爹一个模子。
云郦叫了声母亲。
昌泰郡主嗯了声,便起身拉着阿远进门:“阿远,祖母有东西要给你。”
!
“哦,是什么?”阿远好奇地问。
阿远早就是昌泰郡主的命根子,有昌泰郡主看着阿远,云郦便去了
抱厦,让丫鬟婆子进来禀事。
自裴钰安成婚后,镇国公府的庶务昌泰郡主便挪了一半到云郦手上,云郦聪明,记性也好,处理完琐事,看完账本,也才过去大半个时辰。
她回到房间,裴意朵不知何时来了,她正坐在南窗下阿远玩棋,两个小孩儿,不会下棋,便比谁先五子连成线,瞧见云郦进来,裴意朵抬头瞥她眼,忽然嘟起了嘴。
云郦茫然,她走过去笑着问:“朵儿,怎么了?”
裴意朵哼一声,抱胸扭过头。
云郦低头看着小团子,阿远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虎头荷包,解释道:“娘,姑姑喜欢这个。”
云郦顿时明白过来,她坐在裴意朵身边,裴意朵立马往旁边挪了挪,云郦柔声道:“那我回去也给朵儿做一个虎头荷包,再绣一个双蝶戏花的好不好?”
若是云郦只说给她再绣一个,裴意朵肯定还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云郦的忽视,云郦多加了个,她心里那点不平衡立马就淡了,她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问:“真的?”
“真的。”云郦点头。
裴意朵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阿远却有些不满,但想到姑姑才两个荷包,他今儿折身衣裳都是娘做的,一件衣裳有好多个荷包大,算起来他娘还是最喜欢他,阿远心态平衡。
昌泰郡主见云郦三两下哄好朵儿,心里对她的满意更多了点,当然对云郦她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她冲云郦招招手,示意云郦到她身边来,准备问问今日的府务。
云郦见状,让阿远和朵儿继续在榻上玩棋,起身去了上首昌泰郡主坐着的圈椅旁:“母亲,有什么事吗?”话音刚落,云郦忽然感觉胃中泛酸,她捂住唇头朝旁边干呕出声。
阿远和裴意朵听到这股干呕声,两人朝云郦看去,阿远小腿滑下软榻,立马奔到云郦身边,小脸上满是担忧:“娘,你怎么了?”
!婢女扶云郦坐下,等喝了茶,云郦才压住胃中那股酸气,笑着对紧张兮兮地看着她的阿远和裴意朵解释:“我没事,应该又是昨夜着凉了。”
话音才落,又听昌泰郡主道:“阿瑞,去找个大夫来看看。”说完她看向云郦:“你前些日子着凉刚好,怎么又受寒了,如是身体有问题,早些调理才好。”
昌泰郡主面色带着复杂和失望。
云郦明白为什么,两个月前,她也是干呕反胃,当时昌泰郡主则以为她是有喜,慌忙去请大夫,结果空欢喜一场,昌泰郡主一心希望她身体康健,再怀个孩子,这样的反应云郦认为很正常。
昌泰郡主是关心云郦身体不假,可她也不仅是关心云郦身体,裴钰安不想纳妾,她也不想逼他,但他膝下就一个阿远到底太孤单,她想两个人早些绵延子嗣,每月初一十五都诚心在佛前祈祷,可都成婚一年,云郦肚子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昌泰郡主不想给云郦太大压力,毕竟压力越大对身体越不好,说不准越怀不上,可心底总归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