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皇宫,皇宫雕梁画栋,碧瓦红墙,先到西门,换内侍准备的马车,一行人前往太极殿。
太极殿是宫宴开始的地方。
他们到的时间不算早,太极殿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镇国公府的位置一向颇为靠前。裴钰安刚坐下,李淮便拉他去说话,水至清则无鱼,这等场合自然也是交往的场合,裴钰安便跟着李淮独自走了。
昌泰郡主带着裴意朵和交好的妇人打招呼,刘青燕独自坐在位置上,片刻后,她起身,去后殿净了手一趟,刚走到殿口时,身侧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嗓音:“这不是青燕妹妹吗?没想到今日能在宫宴上瞧见你。”
刘青燕扫了一眼,说话的是个二十三、四岁,盛装打扮的妇人,刘青燕不想搭理她,抬脚继续往前。
女人不依不饶:“青燕,你别走啊,虽你外祖家做了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但你可是镇国公府的人,也算不到你头上,你干嘛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刘青燕深吸口气,扭过头道:“陈彩蝶,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陈彩蝶捂着唇,轻笑两声,她低下头,对手里牵着的男孩道:“泽儿,和你的刘姨问声好。”
男孩看陈彩蝶一眼,道:“我不要。”
话罢,他飞快地跑开。
陈彩蝶脸色黑了黑,抬起头时,却是笑眯眯的模样:“男孩子,就是皮。”
她往刘青燕背后扫了扫:“青燕,你的孩子呢?也带来打个招呼啊,如果我没记错,你成婚也三年了。”
“哎呀,是不是孩子小,没带来啊,你儿子多大了?”
刘青燕转身欲走,那夫人一把拉住她:“哎呀,青燕,你不会成婚三年无子吧,那你可得去看看大夫了,免得……”
刘青燕忍无可忍,正要出声,一道略冷的男音响起:“刘夫人,我裴家家事还用不着你操心。”
“与其操心别人家事,不如想想刘二公子年过二五,一介白身不说,整日混迹于秦楼楚馆,你还是担心免得……”裴钰安顿了顿,重重拽下妇人拉住刘青燕的胳膊,冷声道:“染病。”
“你……”陈彩蝶脸色大变。
裴钰安懒得搭理她,对刘青燕道:“青燕,我们回去。”
刘青燕看了眼裴钰安,低声应好。
两人回到位置坐下,刘青燕沉默半晌,轻声说:“刚刚谢谢你。”
! 裴钰安笑着回:“不客气,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还是裴家人,我总不能让别人欺负我的家人。”
裴家人,现在还是?刘青燕低下头,缄默不语。
一刻钟后,当今陛下亲临太极殿,这场宫宴便正式开始,裴钰安百无聊赖地参与各种环节,心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国公府。
国公府。
今日除夕,除了必要当值的奴仆,其余人都放了假,外书房本就没几个丫头,且都是家生子,早就回去和父母兄弟团圆。
明蕊邀请云郦一起吃年夜饭,主要只有她们两个形单影只,何况她自认是个聪明人,既然不可能留在国公府,将来要离开,她当然要和裴钰安的心尖尖搞好关系。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没有利益纠纷后,关系倒是不差,不过云郦拒绝了明蕊。
黄昏时,她自己去厨房做了四菜一汤,然后拿了三个碗,三双筷子,三个酒杯,她将每一个碗都盛了米,酒杯斟满酒,然后自己坐在最下首的位置,她看了看那两个空荡荡的位置,轻轻一笑:“大姐,二姐,新年了,秀秀和你们一起吃年夜饭。”
自然是等不到她们的回应的。
云郦低下头,扒了一口饭,有什么水滴了进去,她深吸口气,挤出笑来。
新年怎么能哭呢?她要笑啊。
此时,裴钰安坐在一片筹光交错的奢华中,周围沸反盈天,等晚宴结束,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快子时,昌泰郡主讲究守岁,裴钰安只好留在荣正堂。
坐着无聊,昌泰郡主便招呼起打牌,图个乐子而已。裴意朵喜欢,便也上了桌,反正她虽比不上正常人,打牌却会,刘青燕和裴钰安各坐一侧,有裴意朵在,屋子里欢声笑语不断。
外书房的云郦独自坐在美人榻上,翻开了一本书。
因大部分人都放了假,今夜的外书房极其安静,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云郦一个人。
但她早已习惯这份孤独。
终于,子时钟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和璀璨的烟花声。
云郦一惊,连忙起身,她推开窗,满天的烟火映入眼帘,绚烂夺目。云郦杏眸微眯,笑着说了新年里的第一句话:“大姐,二姐,新年会事事顺达的,秀秀会记着你们的。”
与此同时,裴意朵兴奋地往外去,裴钰安连忙拿上她的披风跟上她。
“哥哥,朵儿祝你新!年万事如意。”这是大安的习俗,新年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必须得是好词,如此新年就能如词所说,昌泰郡主早就教过裴意朵千万遍。
裴钰安摸了摸她的头,裴意朵笑眯眯地跑回房间。
裴钰安转身往廊上走,刘青燕叫住他:“临嘉,事事顺心。”
裴钰安侧头,看她一眼,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