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城中心医院, 遭罪了一晚上的宋坤福终于得到了暂时性的安宁。
喻怀宁昨晚没能安睡, 因为担心老人家的伤势, 清晨天蒙蒙亮就从陶溪赶到了医院。接连两天的舟车劳顿, 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他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等到事情暂告一段落,喻怀宁靠在单人病房的沙发上,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直到日暮时分,他才悠然转醒。
喻怀宁看见覆盖在身上的毛毯,有些发怔。
病床上传来询问声, “怀宁,睡饱了吗?”
“外公。”喻怀宁急忙忙地起身,捂了捂眼睛坐回病床边上,“你好点了吗?怎么不叫醒我?”
“我好多了。”宋坤福看见小外孙发自内心的关切, 心里不由一暖, “你朋友说你这两天坐车坐得不舒服,昨晚也没休息好, 所以让你多睡一会儿。”
喻怀宁闻言, 就明白老人家口中的‘朋友’是指时铮。他下意识地朝着四周望去, 问道, “他人呢?”
“之前接了个电话, 好像有事出去了。”宋坤福对时铮的印象不错, 点头称赞道,“你睡着后,他和那个助理一直在帮我跑前跑后的。他怕你着凉, 特意要了薄毯给你盖上,还拿了东西给你的手臂消肿,看着挺细心的。”
喻怀宁听见这话,倍感诧异。男人看似强硬的性子,却有着无与伦比的细致温柔,他一直没能深觉的点,竟然被老人家一语点破了。心底不自觉地划过一阵暖流,惹得他分外愉悦。
喻怀宁挪着椅子凑近,勾唇又问,“外公,你饿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别忙活我的事情了,你自己赶快去吃一点。”宋坤福原本还对着许久不见的小外孙存了些顾虑,短短不到一天的相处,对方的所作所为都让他感到安心,是真正的成熟稳重。
“我也不饿。”喻怀宁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想了想开启话题,“外公,你昨晚是不是想问我宋忻……小姨的事情?”
他心里还存了很多疑惑,必须要询问清楚。
“既然叫不出口,你就不必勉强喊她‘小姨’了。”宋坤福将喻怀宁的不情愿看了个清楚明白,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宋忻是我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吗?”
“你爸妈是脾气太好了,才会被他们一家三口赖了这么多年。”
并非是宋坤福的偏心得厉害。宋忻瞒着他抵押了洋房,让他们夫妻两人老无所依,这事实在让他寒心。
“外公,老林头家当初到底是怎么对你们的?”喻怀宁干脆追问,“外婆大概怕我担心,一直兜着没多说。”
“宋忻瞒着我找到了老林头一家,为了六七万就抵押了洋房。”宋坤福没有隐瞒。要知道,这幢洋房在建造时,前前后后也是花了十来万的!当年的万元可比现在值钱得多,而且洋房前年还翻修过一轮,就这个‘买卖’价格,老林头家完全捡了大便宜!
“那天我和你外婆正在吃晚餐,老林头就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拿着一张手写潦草的抵押合约就让我们离开。”宋坤福摇了摇头,眼中还残存着怒意,“……我自然不认!”
地基是他们宋家的,房子也是大女儿给建的。凭什么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要被外人赶出自己的家门?只不过,老林头一家的态度强硬,又急又野蛮地将两位老人赶了出去!
“他们知道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恐怕是担心夜长梦多。”喻怀宁对林家人的劣性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
宋忻不是房屋权利人,根本没资格进行买卖。更何况,她和林家的那张手写字条很难被法-律承认,又是现金交易没有凭证,说得直白些,要是宋坤福强硬些打官司,对方是肯定会输的。
“乡里的其他人呢,没帮你们说话吗?”
“他们都知道老林头不厚道,可是不敢啊。”宋坤福无奈吐露一句。
喻怀宁不解,“为什么?”
“乡里的年轻人都外出了,这两年种植的葡萄,外出售卖完全依靠林伦的面包车……虽说一箱葡萄只卖四十元,可好歹比起以前的穷困日子,多少都是赚了点钱的。”
话说到这儿,喻怀宁就已经明白了。
要是一言不合得罪了老林头一家,辛辛苦苦种下来的葡萄,就没人帮着运输去买。如果自己出动,在山路上耽搁的事情太长了,葡萄就不新鲜了。陈名选是外来的,年纪又小,即便有个‘村官’的名头,恐怕也对付不了老奸巨猾的老林头。
这一家子,都快称得上乡霸了!
“对了,怀宁,你明天回去一趟吧。”宋坤福停顿了一瞬,说道,“你外婆胆子小,她一个人住在家里,肯定会担心我……”
“好。”喻怀宁应得干脆,医院里有专业的护工在,肯定能照顾好老人家。
宋坤福拍了拍他的手臂,郑重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要交代给你。”
“什么?”
“五六十年前,我被派到陶溪这块偏僻地遇上了你外婆,后来定居在那块乡坳里,就没出过几次大山了。”宋坤福缓缓开口。
“我没多大本事,每回面对宋忻来索钱,你外婆又会心软给出积蓄。现在洋房又被人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