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的窗户半开着, 女鬼挨了这力大无比的一拳,直接被打飞出去,挂在了窗外的树枝上。
赵宝澜看也不看,脚步轻快的上了六楼, 循着自己感应到的气息, 找到了蜷缩在走廊尽头的女鬼。
她是跳楼摔死的, 身上穿着的演出服七零八落,沾满了血液和灰尘, 颅骨破碎, 扭曲而狰狞的五官隐约能看出生前的美丽面容。
眼见赵宝澜一步步靠近,她浑浊的眼眸倏然闪过一抹怨毒, 再近一些的时候, 又萎缩起来,往角落里蜷缩了一下。
“干什么鸭,”赵宝澜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 打开包装放进嘴巴里,然后半蹲下身,说:“你死得冤就去找害你的人, 吓唬别人干什么?这可不对。”
女鬼浑浊的瞳孔猛地跳跃一下, 继而痛苦道:“我离不开这里,我被束缚住了!我不想害她的,我只是想借用她的身体离开这儿,去找害我的人……”
“可是人鬼殊途,你上了方蓉的身,损了她的阳气,就会折损她的寿命。”
赵宝澜舔了舔嘴里的棒棒糖,说:“退一步讲, 就算是不折损她的寿命,你报复完自己的仇人之后痛痛快快的投胎去了,把她的身体留在案发现场,指纹是她的,监控看着她进去了,最后你的仇人死了,方蓉被搭进去了,人家多冤啊。”
女鬼眼底有转瞬的挣扎,踌躇片刻之后,重新狰狞起来:“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定要他们死,哪怕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她瞳孔浑浊,发怒时眼球猩红,显然是生前遭受过极大的折磨,怨气残留成了厉鬼,离开之后不加克制,必然会为害一方,难怪会被束缚在宿舍楼里不得外出。
赵宝澜叹一口气,含着棒棒糖想了会儿,说:“来跟我讲讲你的死因,说不定我能帮你。”
女鬼眼底闪过一抹迟疑,只是回想起楼道里那名被她一拳打飞的女鬼,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我叫梁蕾……”
梁蕾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小学的时候父亲出轨,父母离婚,她跟母亲一起生活,高考时成绩不错,顺利的到了这所一本学校就读。
她很漂亮,身材高挑,学的又是舞蹈,气质十分出众,大二的时候交了男朋友,自以为是找到了白马王子,却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
“他是我舞蹈系的学长,叫程峰,追了我很久,我觉得他成熟稳重才答应的,没想到……那天我拿了国内一个舞蹈比赛的冠军,真的很高兴,跟他一起喝酒庆祝,中途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跟他躺在床上,浑身都很痛……”
“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我妈妈管我管的很严,我也觉得这种事应该等结婚之后再做的,我哭了,程峰也哭了,他说是太喜欢我了,又喝多了,才情不自禁,他一直跟我道歉,我想着已经这样了,又是男女朋友,也没有再说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在舞蹈室练完舞,去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被副院长陈武临叫住了……”
说到这儿梁蕾停顿了一下,双手紧捏在一起,面孔狰狞,难掩恨意:“直到那天我才知道那晚跟我过夜不是程峰,而是那个脑满肠肥的老头子,不,准确的说,是他们轮/奸了我!为了学校的一个推荐名额,程峰这个畜生!”
“我想过报警的,可是事情过去太久,根本没有证据了,陈武临还有照片和录像,一整晚的录像!他用那些东西威胁我,说要散播出去,就算是事发了,他顶多就是坐几年牢,活动一下关系,很快就出去了,但我的一辈子都会被毁掉,我妈妈她把我当成余生的全部,她受不了这种打击的!”
“……我成了陈武临的泄欲工具,每次接到他的电话,我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我想过跟他同归于尽,但是他说等我大学毕业就会放我走,我就想,忍忍吧,再忍忍就过去了,可是没想到没等大学毕业,就掉下楼摔死了。”
赵宝澜将这个漫长而沉重的故事听完,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她注意到最后梁蕾说的是“掉下楼摔死了”,而不是“跳楼自杀了”。
将嘴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她皱眉道:“你不是自杀的?”
“我怎么可能自杀?”梁蕾情绪失控的大叫起来:“即便是死,我也要带着那两个畜生一起,为了我妈妈,这么久的折磨我都忍了,怎么可能傻乎乎的跑去跳楼?我是被人从楼上推下去的!”
赵宝澜道:“谁?”
“我不知道。”梁蕾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还有些凄楚:“我收到了舍友的短信,说是有话要跟我说,到了地方之后没见到人,正在那发愣的时候,被人从背后推下去了。”
她苦笑道:“活着是糊涂人,死了是糊涂鬼,想报仇都不知道找谁。”
赵宝澜心中同情,又有些不忍:“哪个舍友发的短信?”
“短信是康芝芝发的,但推我的人不是她,”梁蕾说:“我掉下去的时候在楼下看见她了,提着外卖,吓了个半死,假如推我的人是她,肯定没办法那么快下楼的。”
赵宝澜道:“应该是别人偷偷用她的手机给你发的消息。”
“可能吧。”梁蕾笑的很凄凉:“我有这么讨人厌吗,讨厌到要杀了我?我也想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