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如何运转的,越是出自名门世家,越知道这些世家会为了维护声名、利益作出什么抉择。
她几乎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未来——要么立志为萧珏守寡,要么回家嫁给别的人。她可以嫁给任何人,却唯独嫁不了陆家和萧家的人。
宗法制度使然。
这些,都令她时而茫然,时而绝望,时而质疑自己是否不该和萧璎来往,亦恐人知晓他们的私情。
那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他们在榻间温存,萧璎疲惫地亲吻着陆之韵汗湿的额头,郑重道:“韵娘,你放心。”
别的,不用多说,陆之韵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陆之韵不说话,片刻后,方气恼道:“不是才完么?你怎么又……”
萧璎埋在她颈间,动作激狂,声音却低哑:“它想钻到你心里去。”
乱了,一切都乱了。
不同于以往陆之韵刻意引诱萧璎入毂,这是一场两个人的意乱情迷。
陆之韵向萧璎转达过安定侯夫人的意思后,萧璎便和安定侯夫人明了志,表示近日时局纷乱,实在不宜娶亲,还请她不要再为难陆之韵请陆之韵当说客等语。
安定侯少不得和他叙了一番话。
安定侯有安定侯的担忧,萧璎有萧璎的政见,因此,这场谈话注定只是父子俩各怀心思打太极,改变不了萧璎的决心。
自李三娘的宴会后,卫传芳得知是陆之韵与安定侯夫人一同选定了她,她便知道,她嫁给萧璎的事已是十拿九稳。
因此,在面对家中曾经挑衅过她的兄弟姐妹时,她亦显得胸有成竹,三言两语便把人怼了回去。如今,就等着定亲了。
谁知,不过几天的功夫过去,萧家便来了信息,说他们二人八字不合,萧璎命中带煞,若取寻常女郎做妻子,定然克妻克子,请卫传芳另择良人。
原本还心情愉悦的卫传芳得知消息后,竟是心里一灰,忍不住滴下泪来。她那扬眉吐气的愿望、和未来夫君两情相悦夫唱妇随的期待、在陆之韵手里抢人的快意,竟然全都落了空。
然则,近日确然是多事之秋。
时间转眼就到了隆冬腊月,今上病重恐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在文武百官中传开,长安城中消息灵通的人亦听到了风声,他们谈论之余,不由得内心惶惶。
“听说今上恐不久于人世?”
“那应该就是太子即位了罢?”
“这倒不知。总觉得,今年的冬天定然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近日多备着些儿吃食和炭火罢,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好好儿的把这个年过完。”
……
而文武百官、乃至几大世家门阀都在忙碌着站队,争分夺秒地为家族的将来计议,为迎奉自己能接受的新君而奔走。
整个长安城,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形势十分紧张。
康王是今上的第九子,性格并不暴虐,亦有容人之量,通晓政事,知人善用。只是在男女之事上未免荒唐了些,而现在的东宫却性情暴虐,行事狠戾,敏感多疑。众王爷们或因自己的野心,或因怕东宫上位后容不下他们,也都积极争权。唯有康王韬光养晦,看似是最不可能争权的。
因此,萧璎选定的,就是康王。
在一番计议谋划后,康王乃笑道:“此事若成了,卿当居首功,孤定不会负你。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说。”
萧璎道:“确有一件事。待事成之后,王爷不要忘记今日的承诺即可。”
随着长安城中知道今上病重的人皆人心惶惶,但对于大部分普通民众而言,日子还是该咋过咋过,东市西市一开,行人照样络绎不绝,秦楼楚馆中,照样有浪荡子弟醉生梦死……
陆之韵则在家中闭院门不出,也不在这时候去扰乱萧璎,只赏她的梅,看她的曲,弹她的琴,读她的书,间或和俾仆们说说笑笑,兴致来时,还会自己做几样糕点。
而整个夺嫡之争,虽然几方势力准备多时,但也是来得快去得快,颇有几分台上几分钟台下十年功的意味。
腊月十八夜里,陆之韵听到了全城响起丧钟,听人说官家薨逝了。
旋即,隐约能感觉到城外的兵荒马乱。
安定侯忙得脚不沾地,忙着和群臣打嘴仗,忙着商议立新君,安定侯夫人亦按诰命品阶妆扮了进宫奔丧……
翌日,便听说有军队进了城,甚至能听到家中的俾仆议论哪里死了人。
……
陆之韵能听到的所有消息,皆来自俾仆之口,早已走了样儿。三日之后,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说是太子被反叛的端王所杀,康王擒下了端王,将端王下了狱,并在群臣的拥戴之下,登基为帝。
到腊月二十三,萧璎被新君封为定国公,并领宰相一职,成为大武王朝第一位任宰相且拥有领兵之权的栋梁之臣,同时,也是最年轻的国公,最年轻的宰相。
而安定侯虽站错了队,好在关键时刻萧璎控制了他,并没有产生大影响。在萧璎事前讲好的条件下,新君并未追责,只留着他的爵位,剥夺了他的职位,令他在家思过。
萧璎把他在战场上的那一套,也用在了政事上,在夺嫡之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