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脸上带着些许恼怒和无奈,嘴上喝止他们,却并不见多严厉。有两个孩子微微不好意思的看了先生一眼,想转身回座位上去,又有些不舍,只好在那里磨蹭。
小黑三个却完全没有注意先生,只拉着魏青桐说着过年时候的事。
桐哥儿也很高兴,仰着一张小脸灿烂的笑着,魏清莛一进来就被那笑容闪了一下。
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心中有些惆怅。
再怎么努力和魏青桐相处,她也是一个成年人了,并不能完全理解孩子的行为,更不可能带着魏青桐痛快的玩耍,她能做的就是给他买一些玩具或者在他玩的时候再一旁凑热闹。与其说她是他姐姐,不如说,她充当的是母亲的角色。
可是她知道这远远不够。
魏青桐应该和同龄人在一起。
“先生,”魏清莛似模似样的行了一礼,恭敬地道:“我弟弟打扰您了。”
先生回身看这个孩子,又回头看了几个顽皮一眼,叹道:“你随我来吧。”对着课堂上已经有些闹哄哄的二十三个学生道:“现在休息,等为师回来再上课。”
课堂上爆发出一声欢呼声,七零八落的响起,“是,先生!”
魏清莛仰着头看这个看上去才有十七八的先生,感叹,看来是第一次做先生,不然不会这么没有威严,想当年她读初中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个刚毕业出来的老师,也是这样,因为和同学们打闹太过,面又嫩,以至于在同学们面前都没有一点威严。
“先生,”魏清莛又行了一礼,道:“请先生收下家弟。”
先生诧异的看着魏清莛,他以为是这个孩子来投学才对,想起刚才那孩子的年纪,婉拒道:“令弟还太小了……”
“回先生,家弟今年虚岁六岁,已经不算小了,家里也不指望着他考科举,只是想让他多识得些许字,明白为人处世的道理。”
先生有些皱眉,来他这里大多都是为多认一些字,多读几本书,等长大了还回家继承家业,没有几个打算走科举的,心里虽然有些丧气,但因为他还只是个秀才,要说教出什么人才来却不可能,他学识比不上那些举人进士,阅历更是比不上那些年纪大的人。
把孩子送过来的家长也都知道,之所以还送来不过是看上他要的束脩低,人品还可靠。
眼前的孩子独自将弟弟送来,大抵也是因为其家人信得过他的原因,心里就有些踌躇,那孩子虽然小些,也不过比一般孩子小了一岁。
他哪里知道魏清莛今天是临时起意,她之所以敢打听都不打听就把魏青桐留在这儿,是因为十里街几个要读书的孩子几乎都在这儿了。
魏清莛不认识眼前的先生,可是她了解十里街的人啊,那几个人平时看着和和气气的,一旦触及自身利益,可是很斤斤计较的,特别是小黑的父亲粮铺老板,当初他大费周章地为小黑选书院的事她也听说了,到现在去十里街找人问,大家还当笑话一样津津乐道。
来这里的几个孩子都是决定不走科举之路的,整个十里街只有两家的孩子决定供孩子科举,刚才她仔细看过了,那两孩子不在其中。
看来大家都抱着差不多的心思,眼前年轻的先生学识可能不够好,但人品肯定过关,又不像一般的老学究动不动就打学生手板子,正好合适魏青桐那样的状况。
只是要怎样和先生说魏青桐的情况呢?
魏清莛还在思索,先生就已经同意了魏青桐进学,“……明天就开始上学吧,我要先教他《三字经》和《千字文》,笔墨纸砚也是自带。”
魏清莛大喜,继而有些为难,“多谢先生,只是家弟,他的反应要比一般人慢一些,还请先生多多照看他。”
先生张大嘴巴,不是应该请他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吗?当年他爹送他进学的时候是这样说的,他的学生被送来的时候,家长们也是这样说的,怎么……
魏清莛则想着,只要先生在课堂上不为难魏青桐,她私底下再和小黑几个说护着魏青桐一些,应该就没有大问题了。她刚才也看出来了,小黑在班级里也算是头号顽皮,这类人,同学们要么是跟在他后面,要么就是不愿招惹他。
“他既是来上学的,自然要和其他同学一视同仁,”先生板着脸道,“不过,他只要不犯什么错误,我也不会惩罚他。”
“只是家弟资质愚钝……”
“天资乃是天生,我又怎会为此而去责难他?”先生严肃的道:“学习重在后天,只要足够勤奋,总比天资聪颖却又不努力的更受人尊重,你们家长也不要逼他太过,免得损了他的身子和意气。”
魏清莛眼睛一亮,一揖到底,“先生说的是,王莛受教了。”
之后的先生后悔不已,魏青桐的反应并不是比一般人慢一些,而是慢很多,平时看不出来多少,只是觉得这孩子娇憨,可是一拿起书本,连最不用功的小黑都把书背下来了,他还在努力的认字。
先生叹气的同时,又对他多了一些怜惜,所以上课的时候对他多有照顾,加上课下又有小黑等人护着,魏青桐就这样被呵护着长大,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
这是后话,现在的魏清莛拉走魏青桐,往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