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嘉宁见到的并非皇后, 而是等待已久的太子, 而在太子身侧,还有被绑起来根本不能开口的尤娉婷。
她被这组合弄得一时懵住, 说不出话来。
“婶婶怎么只身前来?”太子先问了句,而后明白了什么似的, 对内侍摆手, “你退下吧。”
您明白什么了?嘉宁和内侍都挺想问这句。
数日不见,太子憔悴了很多,十多岁的少年郎都冒出了胡茬, 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岁。他和福山的感情说不上深厚,但到底是年纪相仿的姑母,二人儿时还曾在一起玩儿过。
福山突然离世, 太子多少能感觉到自己父皇和母后的不对劲, 许多事少不了要他操办。
正是在这操办过程中,他察觉出了不对, 更别说, 尤娉婷还突然找到他,对他说虞家二房一家不见了。
准确来说,是齐齐游玩去了。
但尤娉婷重活一世, 早就知道赵王会有的举动, 自然紧紧盯着二叔一家。她手上没什么势力,盯起来费劲,是以等她发觉不对时, 人已经不见了。
这种敏感的时候一大家子出门游玩,结合尤娉婷知道的种种,她轻易就猜出这其中缘由,又打听到赵王妃仍在宫中,不惜冒着危险也要进宫来告诉太子。
她没明着告诉,只提示太子要着人看顾好赵王妃,而太子显然误会了,加派过去的人是为保护嘉宁。
尤娉婷还隐隐告诉太子,赵王有造、反的意图,可惜这事每日都有人在太子耳边说,帝后都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太子根本就没放心上去,更没想到这是马上就要发生的事。
待过了几日,他回过神来,才琢磨出意思。
该说到底是太子,平日是蠢了些,关键时刻立即意识到了尤娉婷的不对劲。他对尤娉婷可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情,当即就把人抓了起来,令擅长刑讯的人去撬开嘴。
尤娉婷吃不了那个苦,除了下意识把重生一事捂得严严实实,其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子慢慢的,这才彻底了解到多年前东宫那场大火始末。
那场大火燃起时,太子其实不小了,但他提前数月就被帝后安排去了别地,回来后所有人又对此事讳莫如深,他最后都只知道,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要了皇伯父一家和伯母阖府的性命。
再然后,便是他的父王登基,他成了太子。
若说没有高兴是假的,而且太子和皇伯父感情极淡,又素来缺乏政治敏锐性,哪会去关心什么内幕。
正如皇后一直以来担心的那样,得知过往的那些事后,太子果然对赵王生出了同情,连赵王以往对自己的严苛和冷漠都自动为其找到了理由解释。
怪不得皇叔一直看我不顺眼,原来是这样的缘由。
同情归同情,如果知道赵王要造、反,且就站在面前,太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但现在,站在面前的是嘉宁,他曾经一见钟情的姑娘。
太子苦恼了许久,才决定把尤娉婷绑来,又着人传来了嘉宁。
便有了这一幕。
“小婶婶……虞姑娘,是想离开皇宫吧?”太子小声问。
嘉宁眨眼,一脸真诚,“当然想了,我和王爷分开许久,很想念他啊。”
太子吃了一嘴狗粮,满脸不高兴,内心嘀咕:那样凶悍的一个人,虞姑娘是看走了多大的眼,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他次来并非是为吃醋的。
太子想:如果是皇叔或者是怀恩被困在宫里,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人走,但小婶婶和皇叔成亲不过这么点儿时间,又是父皇赐的婚,要她为皇叔的举动付出代价,未免也太可怜了。
这时候的太子,仍有着一种奇异般的怜悯心。
“那小婶婶走吧。”太子背过身。
嘉宁疑惑,“那……传我来做什么?”
“哦。”太子结结巴巴,“就是来说一声,你可以走了,这几日宫中很忙,孤就不送了。”
这大半夜的,你去送才有问题吧……嘉宁默默这么道了句,奇怪看去,不解的目光让太子忍不住捂鼻。
呜有点太可爱了,虞姑娘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他就要把人留下来了!
尤娉婷瞪大眼,唔唔出声,她可从来不知道太子是这么善良好说话的人!
前世,她没有这么早跟太子,但她成为太子侍妾时,他已经是个十分暴躁易怒的人了,对宫婢内侍都动辄打杀,如今对会威胁到他父皇江山的赵王的王妃,居然主动放走??
尤娉婷怀疑自己眼花了,或者连日折磨使她出现幻想,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呢。
嘉宁对太子了解不深,仅有的几面的印象大概就是比较……憨傻?
即便心大如她都不大敢相信,“王爷不来接我吗?”
皇叔怕是再也不会来接你了。太子心中酸涩,别过头,“孤也不知,你快走吧,赶紧出宫。”
再晚些,他也保不住了。
听出紧迫性,嘉宁试探性地往外走了几步,见太子还是没反应,这才健步如飞,一溜烟就不见了。
她本来还想问两句尤娉婷的事,太子的话一出,立刻忘了个一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