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遇在想什么, 谢明月并不在乎。
两个从前只要见面就必定剑拔弩张的人，今天早上相处时竟然有种诡异的和平。
不用多猜，谢明月也料到他们之间必定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而在看到傅译生的表现后，协议的内容是什么, 根本不需要多猜。
傅译生自己开了车来, 看到谢明月没有坐在副驾驶上他也并不失落，反而贴心地叮嘱她：“后座上放了小毯子和靠枕, 你要是觉得累, 就靠在上面休息一会儿。”
面对傅译生的殷勤, 谢明月冷淡地嗯了一声。
靠在柔软的靠枕上, 谢明月并没有入睡。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谢明月借着音乐打开手机。
不出所料, 各大平台的爆款标题还是闻知燃那天的访谈。
谢明月接连翻过几页, 都能看到闻知燃的脸出现在各种视频上。
手机没有静音, 谢明月点进视频的前几秒，音频的声音放了出来。
车内极静，傅译生一改从前的态度。像是不知道和她说什么一般, 傅译生只是默默开着车, 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她。
闻知燃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尤为明显。
余光中，谢明月也能清晰看见傅译生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傅译生小心地透过镜子, 窥探着她的脸色。
虽然不是有意放出来, 但现在关掉也略显奇怪。
视频的音量不算太大，放在谢明月的位置上刚好可以听清，但傅译生做在前面，想要听清楚就不免有些费力。
傅译生一面注视着前面的红绿灯，身体尽量不明显地向后倾斜，装作不在意地靠在椅背上, 实际上一直关注着身后。
车外不时有鸣笛声和吵闹的人声，傅译生透过杂音仔细辨认，那明显是营销号的转述：
“……从闻知燃做出回应到今天，微博大面积脱粉，超话也都是粉丝在表达伤心和不理解，其中很多评论是非粉看到也会心碎的程度。”
“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一辈子呆在地下乐队唱你的作品，一辈子也不要进圈。”
“算我看走眼。”
“你最没担当的一点是，口口声声说喜欢谢明月，结果这几年大家骂她这么狠也没见你出来管过。你既然一直幻想你们是恋人，好歹也做点恋人身份该做的事情吧？你就是这么关心恋人的？”
“真奇怪，我好像一直觉得你是小孩。你脾气差我觉得你只是真性情，你不尊重前辈，我还是为你开脱。但今天我没办法再骗自己，如果说粉丝离你太远，你看不到我们。那谢明月呢？我看过你无数的综艺，路透，买你的代言，听你的歌，看你的电影，我以为至少了解一部分你。直到今天，竟然觉得从没有一刻认识过你。”
闻知燃在单身人设上吃的红利终于受到反噬。
一部分粉丝早在事情出来的时候就开始脱粉，另一部分不死心，总觉得事情不止如此，还打算深扒。
闻知燃那里本就在聚光灯下，还没被扒出来的东西也少得可怜，于是她们便转战去扒谢明月的过去。
出乎预料的是，谢明月在闻知燃的事情上面实在太干净了。
甚至说得上一句越扒越白。
在带闻知燃的这几年，谢明月堪称殚精竭虑。
她的生活无聊乏味，好像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忙着处理闻知燃闯祸丢下来的烂摊子。
结合路人po的图，不止一次有人拍到，这位因为带出当红而早早跻身金牌的经纪人，坐在医院的输液厅里，单手打着点滴，另一只手还在翻阅手里厚厚的文档。
文档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字迹太小太密集了，即便大家放大很多倍也只能隐约看见很小的一部分，但也够了。
——那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对剧本人物的理解。
本该是演员自己做的功课，谢明月都做完了。
“这和喂饭到他嘴里有什么区别？”
“闻知燃你……”
“就这种喂饭法，就是个傻子也该起来了。”
平心而论，闻知燃的演技比不过潜心研究多年的老前辈，但在年轻一代里面已经算不错的了。谢明月的帮助固然帮他减轻了很多负担，但也没真到全靠她的离谱程度。
但在这一刻，粉丝的怒火需要有一个发泄口。
谢明月太干净了。
她们把她从上扒到下，不仅没有找到可以攻击的地方，甚至还洗白了她身上曾经的谣言。
往日的“包养”“资源”传闻，在过于详实的行程线面前不攻自破。
愧疚反扑上来，大家达成一致：谢明月，惨。
各大营销号的评论区底下掐成一片，闻知燃被骂出了花。
热度越来越高，一个身上有着劣迹的艺人，很难再继续活跃。
闻知燃身上的代言一掉再掉。
不断传出解约的消息。
不用再看下去，谢明月无聊地合上手机：闻知燃已经人人喊打了。
这种情况他如果能东山再起，也是他的本事。
谢明月不再关注闻知燃的新闻，车内重新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