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不吭声了,双唇紧紧抿着,面色冷凝,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就问大伟:“你是不是觉得是领队下的手啊?”
大伟还没说话,我妈大惊,扭头死死地盯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我在开玩笑的迹象。
我拍拍她放在座位上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便听大伟回道:“没法肯定,但是我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刚才她不是也说了,基本上没有单独行动过,那就不可能得罪外人。而且那个叫马静的领队跟她拼住,想要对她下手是最方便不过的了。”
我妈的眼睛始终没有从我脸上移开,我感觉压力山大。
但是明天就要上团了,一走就是一礼拜,这件事又关系到我妈朋友的性命,所以我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问下去。
“那你说她是从哪儿找的阿赞啊?是导游帮她联系的?”
我当然不敢直问是不是P雄了,要让我妈知道我还认识这么个危险人物,我的自由就岌岌可危了。
大伟手握方向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这个问题,他说:“之前我听同行说过,现在T国那边有些导游因为赚不到钱,专门在外面跟一些阿赞勾结,给客人下降,之后再带着客人去花钱解降。”
他说完这话顿了顿,朝着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又补充了一句:“但是目前为止,我暂时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我被他看得全身都不自在,有股热气儿冲到我的脸上。
没遇到过才怪。
我不就这么干过吗。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我问:“那现在怎么办啊?不会是要让李娜阿姨联系她那位领队吧?”
想到之前李娜阿姨在电话里痛斥那位领队马静的架势,我觉得这条路肯定走不通,心下不由真的担心起我妈的这位好朋友了。
“这倒不用,”大伟说:“我这边也有认识的阿赞,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得那位阿姨自己决定才行,毕竟这解降的费用也不低啊。”他边说边还朝我挤了挤眼睛,我知道,他口中的这名阿赞大概率就是P雄了。
我苦笑一声,暗戳戳地想就算李娜阿姨真的想通了,决定要去T国解降,P雄天价的收费标准怕是也要把她吓退了。
“你们说的阿赞是什么意思啊?”我妈跟听天书似的听我们俩说话,突然回过神儿问道。
我一头黑线,这个已经被我解释过上百回的词语,此时竟让我语塞了。
“阿姨,阿赞就是我刚才说到的那种师父,专门给人落降解降的。”大伟耐心解释。
我妈倒吸一口凉气,说:“哦,是师父啊,那怎么你们都认识这种人吗?圆子,你也认识吗?”
我忙摆手否认,说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呢?人家李娜阿姨跟团出去都没有脱过队,我一个领队自然更是得一直跟团队呆在一块儿了,哪有工夫去认识什么劳什子阿赞呢。
我妈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些,但还是紧张地说:“不认识最好,你那个李娜阿姨呀,唉,妈妈也不知道怎么说,明明不差钱,非要去报什么廉价团,我都劝过她很多次了,但她这爱贪便宜的小毛病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根本就不听劝。”
说话间已经到我家楼下了,我妈推开门下车,大伟也从驾驶座下来,绕过车头跑到我们面前,跟我妈说:“阿姨,我跟圆子说点儿工作方面的事儿,要不您先上,我们谈完就让她回去。”
我妈略带警告地瞥我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那你们先聊,圆子,你明天还要上团,说完了早点回来休息哈。”
我无奈答应,心想我明天晚上才出发呢。
现在才十点多,我哪天晚上不是过了十二点才上床啊?
目送着我妈走进电梯,我这才焦急地问大伟:“那阿姨的样子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去T国解降啊!万一真闹出人命了怎么办?”
大伟倒不着急,回到车上取了一包烟,拿了一支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这才开口:“这倒未必,刚才我用的那种办法顶多只能让她缓解一时,等她到时候又开始难受了,自然就会改变主意。”
我很不安,说我明天就要上团了,她就是改变主意我也没法带她去找P雄啊,这一耽搁,她要是真死了那可怎么办?
“不会的。”大伟胸有成竹道:“她被下的这种虫降我之前见过,发作周期最少也得个把月呢。”
他见过?
他怎么可能见过呢?
看到我明显不信,他又说:“我要是没见过的话,怎么知道用盐水给她缓解症状呢。”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接着问:“你为什么突然带别家的团啊?哪儿找来的?”
他这跳跃性的话题转折让我愣了愣神,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就是在李刚拉的那个领队群里瞎找的,在家呆的太闲了,想出去转转。
“想带团怎么不先问问我?”他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垂着头不说话,大伟可能也猜到了,轻轻叹息一声,拨拉了一下我的头顶说:“算了,想去就去吧,注意安全啊。”
即便这样,他都没有要回答我醉酒时的提问,我心里有些失落,但倔强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