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打了。我李宝箴束手待毙便是了。”
朱敛火急火燎道:“别啊,大兄弟,咱们打咱们的,不耽误我家少爷跟你家主子的正事。”
老车夫点点头,向朱敛一掠而去。
陈平安走到马车旁边,李宝箴坐在车上,摆出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陈平安却是望向车帘子那边,“本来以为是书上讲的高明之家,鬼瞰其户。原来是书上的另外一句话。”
车厢内柳清风说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陈平安不再开口说话。
大道理小道理,读书人其实都懂。
尤其是柳清风这样自幼饱读诗书、并且在官场历练过的世族俊彦。
竺奉仙之流的江湖枭雄,其实反而更容易让旁观者看得透彻。
生死荣辱,直来直往。
李宝箴望向陈平安。
他坐着,陈平安站着,两人刚好对视。
李宝箴好奇问道:“不管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今夜杀了我后,你以后怎么回大骊,龙泉郡泥瓶巷祖宅不打算要了?”
陈平安看着这位两人从未见过、却一心想着置他陈平安于死地的福禄街李氏子弟。
同样是一家人,怎么跟李希圣和小宝瓶是天壤之别的秉性。
见陈平安不说话,李宝箴笑道:“我就是一介书生,经不起你一拳,真是风水轮流转,可这才几年功夫,转得未免也太快了。早知道你变化这么大,当初我就应该连朱河一起拉拢,也不至于背井离乡不说,还要死在他乡。”
一拳。
李宝箴双手抱住腹部,身体蜷缩,差点呕出胆汁。
陈平安这一拳只用了二境武夫修为。
陈平安伸手抓住李宝箴的发髻,一把从车上拽下,随手一丢,李宝箴在黄泥道路上翻滚而去,最后此人双手双脚摊开,满脸泪水,却不是什么伤心悔恨,就只是纯粹肌肤之痛的身体本能,李宝箴大笑道:“不曾想我李宝箴还有这么一天,柳清风,记得帮我收尸,送回大骊龙泉郡!”
陈平安蹲下身。
李宝箴与他对视。
看到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这种眼神,不同于国师崔瀺那种深不见底的深渊,李宝箴庆幸自己看不见底,不然估计自己就是一具尸体了,因为察见渊鱼者不祥,他如今远远没有资格,去窥探那头绣虎的内心深处所思所想。
但是当下陈平安的眼神,和大骊国师唯一的相同之处,李宝箴记忆深刻。
隐隐约约,一个深渊之中,一个古井底下,皆藏有恶蛟游曳欲抬头。
李宝箴突然眼神中充满了快意,轻声说道:“陈平安,我等着你变成我这种人,我很期待那一天。”
陈平安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一手掌刀轻敲李宝箴喉结,在后者不由自主张嘴瞬间,将泥土塞入其中,然后手心捂住李宝箴嘴巴,问道:“好不好吃?”
李宝箴手脚挣扎,满脸涨红。
陈平安微微转头,“说啥?我听不见,不然你大声点说话。”
李宝箴蓦然停止挣扎,一点点强自咽下那一大口泥土,眼睛死死盯住那张神色漠然的年轻脸庞。
陈平安抬起手掌,李宝箴脸庞扭曲,含糊不清道:“味道不错!”
陈平安点点头,“这会儿想吃屎不容易,吃土有什么难的。”
跟先前如出一辙,李宝箴吃了一大把泥土后,又给陈平安捂住嘴巴,这一次陈平安力道加重,李宝箴后脑勺开始微微陷入泥地。
在陈平安松手后,李宝箴胸膛起伏,呼吸困难至极,然后开始剧烈咳嗽,从嘴里喷出许多泥土。
陈平安举起右手,轻轻一挥袖,拍散那些向他溅来的泥土。
与此同时,李宝箴哀嚎一声。
陈平安左手攥住李宝箴左手,咯吱作响,李宝箴那只悄然握拳之手,手心摊开,是一块被他悄悄从腰间偷拽在手的玉佩。
篆刻有“龙宫”古拙二字的那块祖传羊脂美玉,原本并不起眼,只是此时晶莹剔透,其中更有一条细如丝线的光彩快速流转。
陈平安捏碎李宝箴手腕骨头后,李宝箴那条胳膊瘫软在地,只差一步就被开启术法的玉牌,被陈平安握在手心,“谢了啊。”
飞剑初一和十五,分别从柳清风眉心处和外车壁返回,那张世人未必认得出根脚、陈平安却一眼看穿的珍稀符箓,连同“龙宫”玉佩一起被他收入方寸物当中。
在那本《丹书真迹》上,这张日夜游神真身符,是品秩极高的一种,在书本倒数第三页被详细记载。
李宝箴右手捂住左手手腕,凄惨而笑,“算你狠,怕了你了。”
这两件东西,龙宫玉佩,是李氏祖传的保命符之一,那张符箓,更是大哥李希圣的临别赠礼。
最关键是两件价值连城的仙家器物,必须由他李宝箴亲自“开门”后,外人才能借机一探究竟,不然上五境修士之下,任你是地仙,谁拿了都是不值一文的死物。
陈平安一脚踹在李宝箴腰肋处,后者横扫芦苇荡,坠入湖中。
伤筋动骨一百天。
柳清风起身走出车厢,跳下马车,“不管缘由是什么,还是要谢过陈公子对李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