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李余在自己手心写了什么,李文谦身子一颤,猛地抬起了头,并拢起五指抓住了李余在自己掌心写字的手指,另一只手也紧跟着搭上来,抓住了李余的手。
“姑姑我错了。”
装傻和认错,李文谦果断选择后者。
本来他就不打算一直瞒着李余,让李余永远都认为他是个天真无知的孩子,他想让李余知道,自己已经长大,变得很厉害,可以保护她了。
先前在公主府针对三皇子,既是为李余出头,也为了让李余慢慢转变对他的固有印象。
可他是想让李余“慢慢”适应新的他,而不是在他算计谁的时候,突然看穿他的意图,觉得他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
李余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拍了拍李文谦的手背,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要质问他的意思——若叫秋水营听出什么,这事儿就真的没完了。
李余看了眼海溪,李文谦会意,让海溪带着殿里伺候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待门被合上,李余才低声问:“是为了我?”
李文谦摇头,同样很小声道:“一开始不是。”
一开始,他仅仅只是为了自己,他知道皇后会将他视作十三叔的绊脚石,一定会想办法将他这颗石头搬开,将十三叔捧上皇位,所以他想先下手为强。
为了不让皇爷爷怀疑自己,他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做赌。
一个小孩或许会鲁莽,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但有轩王这么一个前车之鉴成天在面前晃悠,同样的伤害很容易就会让人望而却步,偏偏李文谦就是要利用这点摆脱自己的嫌疑,让皇帝彻底厌弃皇后。
后来知道皇后罚他跪是为了拿捏李余,他更加庆幸自己选择了这样的做法,还能顺带替李余出口气。
可他没想到李余会这么莽。
往日事情都发生在宫里,轻易就能遮掩过去,罚轻罚重,皇帝自有他的考量,这次李余把事情闹到宫外,无论是为了皇室的颜面,还是为了巩固皇位,皇帝都不可能再轻拿轻放。
李余没有李文谦想这么深,但她还是多少猜到了李文谦的“一开始不是”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以前没少被小十三欺负,自然也感受到了皇后的恶意,知道皇后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继位大统,所以他在皇后之前先动手,不惜伤害自己,也要让皇后先落马。
——他才九岁啊。
李余没觉得李文谦心机深沉可怕,她只闭了闭眼,心中那一腔无处安放的怒火终于找到了目标,对准了自己。
她总说自己不擅长这个不擅长那个,没有一点穿越者该有的品质,可她今天不就做得很好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上齐国公府去闹,把皇后最大的依靠给拉下了水。
只要想做,她还是能做到的,可她早干嘛去了。
放着潜在的威胁不管,想着等对方出手了再说,逼得才九岁的李文谦用这样的法子,为自己搏前程。
李余深呼吸,极力忍耐,终于还是把火气给压了下去,只从唇齿间挤出一句:“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不许再用伤害自己的办法,去对付别人。
李文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副“姑姑说啥我听啥”的乖顺模样。
李余看他这般,心里越发不舒服,抬手掐他脸,掐完还是觉得难受,又用双手来回揉搓,搓得他脸颊通红才作罢。
李文谦任由李余施为,还在李余□□他小脸的时候,口齿不清地和李余说皇帝待会要见她,还告诉她皇帝已经很生气了,叮嘱她莫要再惹皇帝不高兴。
李余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自己非要把事情闹出去的举动确实给皇帝添堵了,所以态度很好,也没一到紫宸殿就问皇帝打算怎么处置皇后,由着皇帝发脾气。然而皇帝冲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看她低眉顺眼还越骂越起劲,李余就是泥捏的火气也上来了,更何况这一整天都没怎么消停过,李余本就烦得很,许久不曾涨过的叛逆值又开始疯涨。
待叛逆值突破临界点,李余终于忍不住,抬眸问他:“父皇就不准备夸夸我吗?”
“夸你?”皇帝不敢置信:“你还要朕夸你什么?”
李余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一脸理直气壮:“父皇一味纵容皇后,把齐国公府捧得这么高,不就是盼着他们早点摔死吗,怎么父皇光顾着骂我,也不夸我一句?不过父皇应该也没想到吧,你这么做差点害文谦双腿被废,成为第二个轩王。”
皇帝正气头上,如何能容忍李余这般阴阳怪气地说自己不是。
哪怕皇帝确实有要诊治齐国公府的意思,此刻也容不得李余说李文谦今日所受的罪皆因皇帝平日对皇后的纵容而起。
一旁的海公公连忙给皇帝递上茶水,本意是想让皇帝喝口茶消消气,结果皇帝手掌拢上茶杯口,拿起茶杯就要往李余身上砸,可不知道是不是气糊涂了,那茶盏并没有落到李余身上,而是被皇帝用力掼到了桌上。
“陛下!”海公公惊呼,赶忙抬起皇帝的手。
带着热度的茶水泼到了皇帝的手上,茶盏也给磕碎开了,锋利的碎片划破了皇帝的掌心。
李余吓得忘了和皇帝吵,上前几步后想起什么,扭头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