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就算有这样的课,周靖可能也未必会学。
所以周靖显然不太清楚,对于青少年来说,金钱上的所属关系,无疑是亲子交流中的一大爆点。
“是,那他妈都是你的钱,我早晚还给你!”周海楼暴躁地一脚踹翻了病房的床头柜,“可你我把娇娇当成我亲妹妹,我不要求你把她当成你亲女儿,你能不能至少把娇娇当个人看!”
“我养的我养的,一提她就是这个口吻。她是小猫小狗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丧心病狂,从小领了个姑娘养成个童养媳,做我小情儿!”
床头柜上的铁艺花瓶哗啦倒在地上,轱辘轱辘滚出老远,成为周海楼暴躁发泄的背景音。
周海楼喘了一口粗气,所有的不满都如同雨点一样朝周靖砸了过去。
“我从小你就不着家,家里的管家和阿姨都比你亲。小时候人家都有妈妈,我没有;我让你给我找个妈妈,然后你跟我说,不能找,找了我亲妈就伤心了。那是你第一次告诉我,我不但有亲妈,我还有个亲妹妹。”
“我听进去了,我信了,我真以为自己有个妹妹。我哪儿都找不到我妹,家里同龄孩子只有娇娇,我和她一起长大,这和亲生兄妹也没差了吧?”
“结果你又不同意。”
“我都这么大了,十多年过去了,你突然警告我,让我记住她不是我妹——那我妈妈和我妹妹在哪儿呢?这么多年了,你倒是找啊!”
说到气急处,周海楼崩溃地抄起身后的棉花枕头砸向周靖。
“我就想有个家而已!有个家,不是房子!我妈妈和妹妹在哪儿呢?这些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找啊!”
周靖面沉如水地接住那个枕头。病房的枕头都是棉花的,再用劲儿砸人也没有多疼。
他随手把东西扔在地上,严厉地呵斥道:“坐下。”
“……”
“我让你坐下。”周靖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次。
出于父亲的多年积威,周海楼不情不愿地坐在了床上。
周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摘下自己金丝边的眼镜,眉心的两道刻痕就显得尤为清晰。
他显然是在酝酿情绪,强迫症一般地用手帕把镜片反反复复地擦了两三遍,直到重新把眼镜架到鼻梁上,才说出第一句话。
“你应该也猜到了,你母亲和妹妹……因故去世了。”
“!”即使早有猜测,周海楼依然免不了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就像是一个家庭里最普通的孩子那样,对长辈们之间耳熟能详的旧故事一无所知。
过去发生的事情虽然离他只有短短的十几年,可却比历史书上的朝代还陌生。
“我的生意做得不是那么顺利的,当年环境也没有那么太平。那时候家里条件没有限制这么好,我也有很多仇家。”
周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你母亲生你妹妹那天,发动的非常突然。大家赶紧送她去医院,至于你,就留在家里让保姆看着。”
“保姆带着你出去买菜,在路口你就被抢走了。我在医院里接到电话时,不敢让你母亲这道这个事,只能亲自发动所有关系去找你。”
“结果我前脚离开医院,后脚你母亲就生了,那个孩子就是你妹妹。”
周海楼后颈上突然浮现出一串细细的鸡皮疙瘩,他有种预感,接下来自己听到的事情,绝对不如人意。
“我配合警方积极调查,只用了五六个小时就把你找了回来。还不等松一口气,我才知道,你母亲和你刚生下来的妹妹,都被人带走了。”
“生意破产,他妻儿又出了车祸。他已经心生死志,死前故意要报复我们家。他兵分两路,一路去找人抢你,另一路则在医院强行带走你母亲。”
“后来他投案自首前寄给我一卷录像……”
说到这里,周靖停顿了一下,声音也有几分哽咽。他摘下自己的眼镜,把脸埋在掌心里。
“你母亲身上绑着你妹妹,被他堵着嘴,用绳子捆着手,给推下江了。”
那一段江流相当湍急,几乎瞬间,母女两人就被涛涛的乱流淹过顶。录像里只见到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浮沉两下,就永远地消失在了水波之下。
周靖当时身家还没有现在这么丰厚。但他依旧不惜花费重金,请动全省捞尸人找寻母女两个,又催促警方寻找他们的痕迹。
那一段江流又冷又急,支流横布,还多暗礁。就连常年吃这碗饭的捞尸人,都有几个在那里受伤或者被冲走,强行凭经验上岸。
而周靖想找的人,一个是刚刚生过孩子的产妇、一个是出生甚至还不足二十四小时的婴儿。两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根据专家分析,母女二人的生还几率几乎是无。
警方后来在礁石上找到了部分病院服的衣物纤维,纤维里藏着一点血迹,更是验证着母女二人凶多吉少的说法。
周靖一连组织了半个月的捕捞,眼看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把捞尸人的命填进去了,便也只能作罢。
周靖叹息道:“这些年,我一直没和你说过这事,以免你觉得你的命是用母亲和妹妹换来的。我也不愿意承认她们死了,总觉的假如自己不提,她们就是在哪儿好好活